第174章 焚诏之前,人心为秤(2 / 3)
,洇开两团深色印记。
“呵呵……呵呵呵……”他发出一阵如同夜枭般凄厉的干笑,笑着笑着,便成了压抑的呜咽,“我……我教他读《孝经》,教他守礼义,却不知……不知他的心,早已被猪油蒙蔽,腐朽至此……我王氏一门,世代清名,竟出了此等逆子!”
他猛地抓住曹髦的衣角,力气大得惊人,眼中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光芒:“可那诏书!那诏书确是老臣亲笔记载!明皇帝驾崩前夜,于建始殿东阁,握着我的手说:‘景初之后,若曹氏再危,宗庙将倾,汝可持此诏,会同宗室,择贤而立!’先帝之托,言犹在耳,老臣不敢不从,不敢违背啊!”
他的声音嘶哑,竟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像个做错了事却又固执己见的孩子。
曹髦沉默地看着他,任由他抓着自己的衣袍。
他在王祥的眼中看到的不是奸诈,而是一种被信念和现实双重撕裂的巨大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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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缓缓起身,在狭小的内堂中踱步,脑中无数条线索和可能飞速推演。
足音轻缓,踩在木地板上发出“吱呀”轻响,与远处更漏的滴答声应和。
烛火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半明半暗,如同他此刻游走于仁政与权术之间的灵魂。
若公开王馥受贿通敌的罪证,固然能轻易证明“遗诏”乃是政敌的阴谋,但世人会怎么看王祥?
他们只会说,这位三朝元老、士林楷模,为了包庇自己的逆子,才不惜伪造遗诏,构陷新君。
王祥一生的清名将毁于一旦,他将从一个悲壮的殉道者,变成一个可鄙的阴谋家。
而这,正是荀勖最想看到的结果——用王祥这把最干净的刀,去玷污另一份干净。
但若放任遗诏之事发酵,即便最后证明是假,寒门出身的新贵们也会人人自危,士族集团则会蠢蠢欲动。
他好不容易建立的朝堂新秩序,必将因此动荡不休。
不行,都不可取。
他忽然想起了前世现代政治学中的一个概念——“象征性权威”。
有时候,摧毁一个象征,比证明它的真伪,更具震撼力和决定性力量。
曹髦停下脚步,俯身凑到王祥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语:“司徒一生为礼法所困,可知‘礼’之为何物?”
王祥怔住了,浑浊的双眼茫然望向他。
“礼者,序也。”曹髦一字一顿,“君臣、父子、夫妇……上下有别,尊卑有序,天下方能大治。”
“说得好。”曹髦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今时今日,序在朕,不在一张不知真假的故纸。朕要立的,是新的序。司徒若今日死谏,史书只会留下一笔‘愚忠’或‘伪忠’的争议。可你若活下来,以‘活谏’之身,亲眼看着朕如何重塑乾坤,或许……还能看到一个你从未想象过的大魏天下。”
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王祥一眼,转身拂袖而去。
衣袂掠过门槛,带起一阵微风,吹得烛火剧烈晃动,墙上的影子如鬼舞般扭曲。
归宫的御辇上,马承忧心忡忡地低声道:“陛下,若明日朝会当众焚诏,不予辩驳,恐怕会激起士族更强烈的反弹,说您心虚气短,以君威强压物议。”
曹髦靠在软垫上,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咯噔”声,节奏单调而沉重,如同命运的鼓点敲击心扉。
“那就让他们愤怒。”他忽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朕要的,从来不是他们心悦诚服的顺从,而是他们刻骨铭心的记忆。朕要他们记住,是谁废黜了司马氏的旧序,又是谁给了他们眼前的新序。只有恐惧和敬畏,才能催生真正的忠诚。”
他睁开眼,眸中寒光一闪,对角落里的内侍省都知张让吩咐道:“传朕旨意,备香案、火盆于太极殿前。明日大朝会,昭告文武百官,朕要亲焚伪诏,以先帝之名,正今世之纲。”
张让心头一颤,连忙应诺。
待御辇驶入宫门,夜风渐紧,东方天幕仍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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