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精神的馈赠。(2 /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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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老者那布满沟壑的脸,试图从上面找出熟悉的痕迹。

老者颤巍巍地上前几步,激动地用拐杖点着地:“是我啊!石蛋!李石蛋!当年……当年在歪脖子岭那边,是你把我从死水洼里背出来的!你忘了?你胳膊上还让小鬼子咬了一口!”

歪脖子岭!死水洼!傅水恒的记忆闸门轰然打开。是了,那是四二还是四三年冬天?他所在的小队被打散,突围时在一条冻了一半的河沟边,发现了这个掉进冰窟窿、快要冻僵的半大孩子……他把他捞上来,用自己的体温硬是把他焐活了,手臂上确实在那混乱中被石片或是别的什么划了一道深口子,后来发炎溃烂,好久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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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蛋!你是石蛋!”傅水恒的声音也带上了哽咽,上前紧紧握住了老者伸过来的、布满老茧的手。两双苍老的手,跨越了近半个世纪的烽火与尘埃,紧紧握在了一起。

“是我!是我啊!”李石蛋老人激动得嘴唇哆嗦,眼里泛起了泪花,“走!回家!快回家!让你侄子媳妇给你熬小米粥!咱这山里的小米,金贵着呢,养人!”

不由分说,老人几乎是拖着傅水恒,走进了他那座低矮却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土坯小院。院子里,一只黄狗懒洋洋地趴着晒太阳,几只母鸡在墙角刨食。老人的儿子、儿媳闻声出来,都是朴实的山里人,听父亲语无伦次地说了缘由,立刻忙活开来,烧水,淘米,脸上洋溢着真诚而热情的笑容。

坐在那被柴火熏得有些发黑的堂屋里,捧着那碗热气腾腾、米油浓郁、散发着纯粹谷物香气的小米粥,傅水恒的手微微颤抖。这味道,太熟悉了。当年辗转在老乡家里养伤,能喝上这样一碗滚烫的、不加任何杂料的小米粥,就是天大的奢侈和慰藉。它暖的不只是肠胃,更是那颗在残酷战争中几乎冻僵的心。

“恒哥,这些年……你过得咋样?”李石蛋坐在他对面,眼巴巴地问。

傅水恒慢慢喝着粥,简略地说了说自己的经历,战后归乡,读书工作,娶妻生子,如今儿孙满堂。李石蛋听得唏嘘不已,也断断续续讲起了自己的事。父亲死得早,母亲后来也没熬过灾年,他一个人在山里挣扎着活下来,娶妻,生子,老伴前几年也走了,如今跟着儿子过。日子清贫,但也安稳。

“能活下来,就不易啊。”李石蛋最后抹了把眼角,叹道,“那年月,能囫囵个活到现在的,没几个了。”

这句话像一块沉重的石头,落进了傅水恒的心湖。他看着眼前老人那饱经风霜、却依旧保持着某种质朴坚韧的脸庞,再看看这间虽然贫寒却充满生机的屋子,一种复杂的情绪在胸中翻涌。他活下来了,有了体面的工作和家庭,享受着和平年代的一切。可那些没能活下来的弟兄们呢?他们的血,就洒在这片如今长满果树、游人如织的土地下。他们的故事,难道就这样随着时光流逝,被遗忘,被尘封吗?

离开时,李石蛋一家一直把他们送到大路上,硬是塞了一布袋自家晾晒的山货。车子开出去很远,傅水恒回头,还能看到那个瘦小的身影,拄着拐杖,站在路口的尘土里,用力地挥着手。

回到县城儿子家中,傅水恒一夜未眠。白天的所见所闻,旧战场的陌生与宁静,故人后代的热情与生活的艰辛,还有那碗小米粥带来的、穿越时空的温暖与刺痛,交织在一起。他起身,从带来的行李箱最底层,郑重地取出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物件。

打开油布,里面是几本用粗糙的土纸订成的册子,纸页早已泛黄发脆,边角磨损得厉害。这是他利用在后勤部门工作的间隙,断断续续、用尽各种办法保存下来的手写回忆录底稿。里面没有宏大的战略叙事,只有他亲身经历的一场场小规模战斗,一个个牺牲战友的名字和样貌,行军路上见过的破碎山河,以及那些在绝境中向他们伸出援手的、最普通的中国百姓。

上面的字迹,用的是当时能找到的各种劣质墨水,铅笔、钢笔甚至炭笔,有些字迹已经随着岁月淡化,有些纸页上还沾染着早已变成暗褐色的、不知是血迹还是泥水的污渍。

他枯瘦的手指,一遍遍抚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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