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与老首长的彻夜长谈。(2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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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东北野战军那会儿,就在一个团了。”

“是啊……东北,冰天雪地……然后是平津,打过长江,一路往南,剿匪……”傅水恒的眼神有些飘忽,像是在追溯一条漫长而布满硝烟与牺牲的路,“死了多少人啊……好多熟悉的面孔,昨天还在一起吃饭,一起吹牛,转眼就没了……埋在哪儿的都有,东北的黑土地,江南的水稻田,还有这黔北的大山里……”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切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悲凉。房间里一时寂静下来,只有灯花偶尔爆开的轻微噼啪声。

过了一会儿,傅水恒忽然转回头,看着陈世根,脸上露出一丝近乎孩子气的、与他一贯形象不符的神情,问道:“老陈,你看……今天晚上这星星,亮不亮?”

陈世根被他这突兀的问题问得一怔,下意识地透过窗户望出去。夜空如洗,银河斜挂,繁星璀璨,确实比平日里更加明亮。“很亮,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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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不像……”傅水恒的目光又飘向了窗外,声音变得悠远而充满怀念,“像不像江西老家的星星?我老家,就在赣南的一个山沟沟里,出门就是山,晚上看星星,也是这么亮,这么近,好像一伸手就能摘下来……”

江西老家。这个词从傅水恒口中说出来,带着一种陈世根从未听过的、柔软的乡愁。他沉默着,没有接话,知道傅水恒此刻需要的,或许只是一个倾听者。

傅水恒也不需要他回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语气像是在梦呓:“我们那村子,穷啊,地少,山多。小时候,夏天晚上热得睡不着,我就跟我爹,躺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的竹席上,数星星。我爹没什么文化,就会指着天上,告诉我哪个是牛郎,哪个是织女,哪个是北斗七星……他说,那北斗星的勺子把儿指着的方向,就是北方,一直往北走,就能走到京城,皇帝住的地方……”

他又端起了酒碗,这次没有急着喝,只是用指腹缓缓摩挲着粗糙的碗沿。“后来,红军来了,打土豪,分田地……我那时候才十四岁,看着那些戴着红五星的人,觉得他们真威风,能给我们穷苦人撑腰。我就瞒着我娘,偷偷跟着队伍走了……这一走,就是十几年。”

他仰头,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然后拿起酒壶,又给两人满上。酒液注入碗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刚开始,就是想着有口饭吃,不受欺负。后来,仗越打越大,见识越来越多,才知道我们干的是改天换地的大事业……从游击到反围剿,再到长征……爬雪山,过草地,吃皮带,嚼草根……多少次,都觉得撑不下去了,眼看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倒下……可不知怎么的,就是凭着那么一股子气,硬是挺过来了。”

他的语速不快,甚至有些缓慢,像是在从记忆的深井里,一桶一桶地打捞那些沉甸甸的过往。陈世根静静地听着,他能感受到那平淡语调下,所掩盖的惊心动魄与血肉牺牲。

“打仗的时候,没工夫想家,也没工夫想以后。脑子里就一件事,怎么打赢,怎么活下去。”傅水恒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现在,仗打完了,新中国也成立了……按理说,该过上好日子了。可是……”

他停了下来,目光再次落在那只粗陶酒碗上,仿佛那澄澈的酒液里,能映照出他此刻迷茫的内心。

“可是什么,团长?”陈世根轻声问,他知道,关键的部分要来了。

傅水恒抬起头,直视着陈世根的眼睛,那目光复杂得让陈世根心头一颤。有坦诚,有困惑,有挣扎,也有一种……近乎解脱的释然。

“老陈,咱们不是外人,我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傅水恒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敲打在陈世根的心上,“我傅水恒,就是个粗人,一个大老粗。这辈子,最熟悉的,就是手里这把枪,最懂的,就是怎么带兵打仗。你让我冲锋陷阵,攻坚拔寨,我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可是你让我像现在这样,去修路,去跟老乡们磨嘴皮子,去学那些弯弯绕绕的政策条文……我难受!浑身不得劲!”

他伸出手指,用力地戳了戳自己的心口:“这里,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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