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志愿(2 / 3)
钝痛,连吸入肺里的氧气都带着铁锈般的腥味。
窗外,被短暂寂静打断的蝉鸣,仿佛积蓄了更多的能量,此刻骤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像无数把电钻疯狂地钻进他的颅骨。那声音尖锐得让他头皮发麻。李明宇猛地抓起桌上的旧塑料水杯,仰头灌下一大口冰凉的、甚至带着塑料味的白开水。水顺着喉咙滑下,却浇不灭胸腔里翻江倒海的酸涩、愤怒和无处可逃的自厌。凉意只停留在食道,丝毫无法平息内心那座濒临爆发的火山。
他感觉自己真的病了。那颗名为“自卑”的种子,根本不是才刚刚萌芽。它早在无数个蜷缩在出租屋潮湿角落、听着隔壁争吵和父母叹息的夜里,就深深扎根进了骨髓。伴随着廉价饭菜的味道、消毒水都盖不掉的过期药膏的气味、以及永远洗不干净的旧衣气息,它早已在黑暗中悄然疯长。此刻,苏晴阳光般的善意无意间掀开了遮蔽的幕布,那株藤蔓终于狰狞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带着尖锐的毒刺,缠绕上他的四肢百骸,越收越紧,将他死死困在名为“自我厌弃”的孤岛之上,动弹不得。他盯着桌上那份崭新的、散发着油墨清香的资料,只觉得那粉色的卡通图案也变成了嘲笑的嘴脸。
好的,这段对李建国在工地接到母亲噩耗的描写极具冲击力,将生活的重压、瞬间的崩溃和无处可逃的困境刻画得淋漓尽致。以下是承接前文和张力的延续,聚焦于铁盒打开的瞬间和随之而来的绝望深渊:
探照灯熄灭后,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冰冷的泥沼,瞬间淹没了李建国。刺耳的铃声、弟弟的哭嚎、油漆桶倒地的刺鼻气味、工友的喧嚣……所有声音和景象都被吞噬,只剩下他粗重而破碎的喘息在死寂的工地上空回荡,像一头濒死的困兽。
他瘫坐在冰冷、硌人的钢筋堆里,钢筋的锈腥味和刚才油漆未干的气味混合在一起,钻进鼻孔。裤兜里那个硬邦邦的冷馒头,此刻更像一块沉重的石头,沉甸甸地压在他大腿上,提醒着他试图省下的每一分钱都显得那么徒劳可笑。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深处,不是找烟——那点奢侈的慰藉连同打火机早已不知所踪——指尖触碰到一个更熟悉、更冰冷、也更让他心头绞痛的东西。
几乎是凭着本能,他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踉跄着摸回自己那间低矮、散发着汗臭和霉味的工棚。没有开灯,也不需要开灯。月光透过窄小的窗户,吝啬地洒进来一小片朦胧的光晕,勉强勾勒出那张锈迹斑斑小铁床的轮廓。
李建国重重地坐下,铁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他佝偻着背,像一尊被苦难风化剥蚀的石像。颤抖的手摸索到床板下最深处,那里藏着他的“保险柜”——一个巴掌大的旧铁盒。
盒子冰冷,触手的瞬间激得他一哆嗦。盒身被年月和汗水浸染得发乌发亮,边缘早已磨去了棱角。搭扣早就松了,他粗糙、布满裂口和水泥灰的手指只是轻轻一碰,“咔哒”一声轻响,在死寂的棚屋里却清晰得如同惊雷。盒盖弹开。
盒底,几枚硬币在稀薄的月光下泛着微弱的、近乎凄凉的冷光。一枚壹角硬币的边缘,顽固地沾着一圈干涸发硬的水泥灰——那是几天前,他为了省下一顿肉菜钱,啃着更硬的馒头时,从指缝里悄悄抠出来、又小心翼翼地藏进去的“积蓄”。旁边躺着几张同样陈旧、边缘磨损的纸币——一张十元,两张五元,几张一元。最大面值的,是一张折痕深刻、仿佛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的五十元纸币。这是他藏在心底最深处的“希望”,也是此刻唯一能抓在手里的“现实”。
李建国没有去数。这些钱的数目,连同那张被汗水洇花的工资条上“叁仟柒佰元”的数字,早已刻骨铭心。他用布满裂纹和老茧的指尖,一枚一枚地捏起那些硬币,又松开。冰凉的金属触感贴着滚烫而颤抖的掌心,带来一丝微不足道的、近乎讽刺的慰藉。硬币上那点水泥灰,硌着指腹,像是无声的嘲笑,嘲笑他所有的挣扎和节省,在五万块这座大山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
铁盒空空如也。盒底残留的灰尘勾勒出一个清晰的方形轮廓——那是原本装着母亲塞回的钙片罐子的位置。那罐早已过期的钙片,此刻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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