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荆州暗涌长安暖(7 / 14)
也是一种试探。
刘磐却一把托住他的手臂,力道沉稳,目光直视文聘,眼神清澈而坦诚:“仲业将军何出此言!将军威名,磐素来敬仰。前番北征之事,其中曲折,磐虽远在长沙,亦有所耳闻。胜败乃兵家常事,更何况将军乃为保全实力,不得已而为之。一路辛苦,快请入城,我已备下薄宴,为将军接风洗尘!”
这番话语,如同暖流,猝不及防地冲撞着文聘冰封的心防。他抬头,仔细审视着刘磐的表情,看到的只有真诚的敬重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全无半点轻视或虚伪。刹那间,文聘鼻尖一酸,百般滋味涌上心头。
他历经生死冤屈,看尽世态炎凉,早已习惯了冷眼与戒备,此刻这陌生的、来自刘表侄子的温暖接纳,竟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他只能再次深深一揖,将翻腾的情绪强行压下:“多谢……刘太守。”
接风宴席上,刘磐态度殷勤,不断劝酒布菜,绝口不提襄阳之事,只与文聘谈论荆南风物、军务操练,言语间对文聘的军事才能流露出由衷的钦佩。席间其他官员见太守如此态度,自然也纷纷对文聘表示客气。然而,文聘心中那根紧绷的弦并未完全放松,他总觉得,刘磐的热情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
宴席散后,刘磐单独邀请文聘至太守府书房叙话。书房布置简朴,却充满武人气息,墙上挂着弓刀舆图,书架上多是兵法典籍。烛火通明,映照着两人神色不一的脸庞。
刘磐屏退左右,亲自为文聘斟上一杯热茶。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凝重。他沉吟片刻,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函,递到文聘面前,沉声道:“仲业将军,此物,你先看过再说。”
文聘心中疑窦丛生,接过信函。火漆已被拆开,他抽出信笺,展开。目光扫过那熟悉的、属于蔡瑁幕僚笔迹的文字,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也随之急促起来!
信中的内容,如同毒蛇的信子,冰冷而恶毒——蔡瑁与张允以荆州军事统帅的名义,措辞“委婉”却意图昭然,暗示文聘“心怀怨望,恐非久居人下者”,要求刘磐“善加看管,必要时……可相机行事,以绝后患”,末尾还盖着蔡瑁的将军印。
“轰——!” 文聘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拿着信纸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他万万没有想到,蔡瑁、张允竟狠毒至此!自己已被贬黜至此,他们仍不肯放过,竟要假手他人,行此斩草除根之举!这已不仅仅是官场倾轧,这是赤裸裸的、欲置他于死地的阴谋!
震惊、愤怒、后怕……种种情绪如同狂潮般席卷了他。他猛地抬头看向刘磐,嘴唇哆嗦着,一时竟说不出话来。眼眶瞬间红了,热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这泪水,不再是委屈,而是劫后余生的极度庆幸,和对眼前之人无边感激的宣泄!
“刘……刘太守!” 文聘的声音哽咽,他放下信纸,后退一步,对着刘磐便是深深一揖,几乎要将头埋到地上,“聘……多谢太守活命之恩!此恩如同再造,文聘没齿难忘!” 若非刘磐刚正,将此信拿出,而是依计行事,他文聘此刻恐怕已是一具不明不白的尸首了!
刘磐连忙上前扶起他,叹道:“仲业将军请起!磐虽不才,亦知忠奸善恶!蔡瑁、张允此举,人神共愤,磐岂能与之同流合污,行此不义之事?将军受委屈了!”
文聘直起身,用袖口狠狠擦去眼角的泪水,再抬头时,眼中已是一片赤红的恨意与冰冷的决绝。他咬着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蔡瑁!张允!尔等奸贼,欺人太甚!我文聘在此对天立誓,此生与尔等,不共戴天!” 怒火在他胸中燃烧,几乎要将他吞噬。
但很快,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他颓然坐下,双手撑在膝盖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恨又如何?蔡瑁姐妹是刘表的后妻,家族势力盘根错节,张允亦是水军统帅,深得倚重。自己如今一无兵权,二无地位,远在荆南,拿什么去报仇?空有一腔恨意,也只能徒呼奈何。
刘磐将文聘的情绪变化看在眼里,沉声道:“仲业将军,奸佞当道,非一日之寒。如今之势,敌强我弱,唯有隐忍,以待天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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