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荆州暗涌长安暖(6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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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用力擦拭着已经雪亮的佩刀。他的动作缓慢而用力,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懑都倾注在这重复的动作里。他抬起眼,望向襄阳城的方向,目光深沉,里面没有了往日的敬畏,只剩下冰冷的失望。

他低声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呵呵……今日是文将军,明日,又该轮到谁?” 这话声音不高,却像寒冰一样,刺入了周围每个士兵的心。

营地里原本应有的操练声、号令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的议论声、偶尔爆发的粗鲁咒骂,以及更多死一般的沉默。篝火噼啪作响,火光跳跃在每一张或愤怒、或悲戚、或迷茫的脸上。

军心,如同被蚁穴侵蚀的堤坝,表面尚存,内里却已松动、浮动。一种名为“不公”的毒素,正随着文聘被贬的消息,迅速在这支刚刚经历重创的军队中蔓延。他们为荆州流血牺牲,换来的却是主帅蒙冤远谪,这种兔死狐悲之感,比任何敌人的刀剑更具杀伤力。

与此同时,在襄阳城内的官署府衙、乃至一些官员的私邸中,另一种情绪在暗涌。那是一种更为克制,却也更加深刻的忧虑与不满。

蒯良府邸的书房。夜深人静,烛火摇曳。蒯良与蒯越兄弟二人对坐,中间隔着一张摆着茶具的案几。茶水已冷,却无人去动。

蒯良捻着胡须,眉头紧锁,深深叹息一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唉……吾等虽暂时保住了仲业性命,然此举,无异于剜肉补疮,遗祸更深啊。” 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和浓浓的忧患,“蔡德珪今日气焰,我们也看到了。主公……主公近年愈发……唉!” 他话未说尽,但意思已然明了。刘表的昏聩多疑,蔡瑁张允的跋扈,他们都看在眼里。

蒯越冷哼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顿在案上,冷茶水溅出少许。

“蔡瑁、张允,跳梁小丑,窃居高位,排除异己!截留军报,此等自毁长城之事都做得出来,荆州安危,在他们心中尚有几分重量?” 他语气激愤,但随即压低了声音,“只是……如今之势,我辈纵有心为国除奸,奈何主公信重,彼等党羽已成,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他的拳头在袖中握紧,那是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愤懑。

书房内,烛影摇红,将两人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显得有些扭曲、晃动。窗外夜色深沉,仿佛预示着荆州未来的晦暗不明。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笼罩着整个空间。这种压抑,不同于军营中怒火外露的沸腾,而是一种深沉的、渗透骨髓的寒意,是明哲保身者面对巨大不公时,那种无力与忧虑的交织。

文聘一路南行,越过了汉水,踏入了荆南的地界。沿途的景色逐渐由江汉平原的富庶开阔,转为丘陵起伏、林木苍翠。风土人情的细微差异,以及远离襄阳政治漩涡中心的物理距离,都未能抚平他心中那道深刻的裂痕。

他如同一头受伤的孤狼,沉默地舔舐着伤口,每一步都带着被放逐的萧索和刻骨的警惕。他以为,贬谪长沙,寄人篱下,已是此番劫难的终点,却不知,一张更阴毒的罗网,已先他一步,撒向了这片看似平静的土地。

这一日,文聘风尘仆仆,终于抵达长沙郡治临湘城。他仅带着寥寥几名自愿跟随的亲兵,人马俱是疲惫不堪。他本以为会面对冷遇甚至刁难,毕竟自己现在是戴罪之身,而长沙太守刘磐,乃是州牧刘表的侄子,年轻气盛,未必会给他这个“败军之将”好脸色。

然而,临近城门,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一怔。只见城门大开,仪仗虽不算极其奢华,却也齐整。为首一员将领,年约三旬,身着太守官服,体态魁梧,面容刚毅,眉宇间自带一股正气,正是长沙太守刘磐。他身后跟着郡中一众属官,态度颇为郑重。

见文聘一行人到来,刘磐竟主动大步迎上前,拱手朗声道:“来的可是文仲业将军?刘磐在此恭候多时了!” 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种毫不作伪的热情。

文聘连忙翻身下马,虽心存疑虑,但礼数不敢废,抱拳躬身,声音沙哑而低沉:“败军之将,戴罪之身文聘,怎敢劳烦刘太守亲迎?聘……惭愧不已。” 他刻意强调“败军之将”和“戴罪之身”,既是自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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