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孤忠血染白河口(6 / 13)
熏香袅袅的密室内,荆州水军都督蔡瑁正与副都督张允,以及他的弟弟、掌管部分城防与驿传事务的蔡埙对坐饮酒。气氛看似闲适,却透着一股诡谲。
蔡埙脸上带着一丝得意又略显紧张的神色,从怀中取出了那封刚刚被手下“请”来的密信,双手呈给蔡瑁:“兄长,张都督,果然不出所料,文仲业到底还是撑不住了。”
蔡瑁接过信件,并不急于拆开,他用保养得极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信封,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笑意。他年约四旬,面容白皙,下颌微须,眼神中透着世家大族特有的矜持与算计。他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酒,才用银刀裁开火漆,展开绢帛,仔细阅读起来。
张允是个粗豪的武将模样,但能坐到这个位置,也绝非蠢人。他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问道:“德珪兄,文聘在信里怎么说?可是求援?”
蔡瑁看完,将信纸轻轻放在案上,冷笑一声:“何止是求援。咱们这位文将军,可是要‘战略转移’了。” 他将“战略转移”四个字咬得特别重,充满了讥讽之意。
“说是豫州纪灵近乎全军覆没,北敌势大,为保全荆州实力,要撤军回汉水,请我等水军北上接应呢。”蔡瑁冷笑道。
“什么?擅自撤军?” 张允眼睛一瞪,随即也露出狞笑,“他文聘好大的胆子!未得主公将令,竟敢弃守前线?这可是死罪!”
蔡埙趁机添油加醋:“兄长,张都督,此乃天赐良机啊!文聘平日自恃功高,不将我等放在眼里。此次他若战死沙场,自是最好,替我们省了麻烦。若是他侥幸逃回……”
他阴恻恻地一笑,接着道:“这畏敌怯战、擅离职守的罪名,可是铁证如山!届时他在主公面前,如辩解?”
密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烛火噼啪作响。蔡瑁的目光在跳动的火焰和那封决定文聘命运的信件上来回扫视,心中飞速盘算。文聘是荆州军中少数非他嫡系且能力出众的将领,一直是他掌控全军权力的障碍。此次若能借刀杀人,或将其彻底扳倒,无疑能极大巩固他和张允的地位。
终于,他眼中寒光一闪,做出了决定。他拿起那封绢信,缓缓移到烛火之上。跳动的火舌贪婪地舔舐着绢帛的边缘,迅速蔓延,将文聘的字字心血、前方的危急军情,以及数万将士的生路希望,化为一股青烟和一小撮灰烬。
“此事,” 蔡瑁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刚才只是烧掉一张废纸,“你知,我知,允兄知。前线军情不明,驿道受阻,我等并未收到任何文聘的消息。明白吗?”
张允和蔡埙会意,齐齐点头,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阴沉笑容。
与此同时,州牧府中,刘表正与几位文士清谈,品评诗赋。他年事已高,近年来愈发安于享乐,对前线具体军务,多依赖蔡瑁、蒯良等人处理。在他心中,文聘稳重可靠,围攻樊城虽耗时日久,但局势应当仍在掌控之中。
他完全不知道,北方一场惊天巨变已然发生,而他倚重的大将正面临灭顶之灾,他更不知道,那封本应警醒他的求救信,已化成了灰烬。
另一边,文聘的撤退计划在初期执行得堪称完美。大军梯次撤离,营垒虚设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仍有千军万马驻扎。当麹义与孙策率领的联军主力如狂风般卷至樊城下时,面对的正是一座旌旗林立、炊烟袅袅却空无一人的庞大营盘。
麹义勒住嘶鸣的战马,立于樊城外荆州军遗弃的营垒前。空气中弥漫着未散尽的炊烟与一种人去楼空的死寂。营门虚掩,旌旗依旧在风中招展,却不见半个人影。麹义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微微眯起,扫过异常整洁的营盘地面——没有激战的痕迹,甚至连匆忙撤离的杂乱都很少见。
“虚张声势。”他冷哼一声,声音不大,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文仲业倒是给自己找了块不错的裹尸布。”他抬手指向营中那些林立的旗帜,“旌旗不倒,灶坑未冷,是想让我等疑神疑鬼,不敢轻进么?”
孙策按捺不住旺盛的战意,催马向前:“将军,文聘定然未走远!此时追击,正可杀他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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