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正道之行,虽缓必达(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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泉州方面,“云水散人”依旧每日出现在港口。他似乎全然未受京城风波与东南官府排查的影响,依旧气定神闲。只是,近些时日,与他交谈的海商中,多了几位来自南洋或更远番邦的船主。这些人所问,已不限于航线吉凶,更涉及沿途水文特征、岛屿淡水补给点、特定季节洋流变化等颇为专业的问题。散人多以古籍记载结合自身“观测”,娓娓道来,偶有惊人之语,令那些番商颇觉高深莫测,馈赠亦格外丰厚。

岭南水师对“鬼螺礁”的监视,终于有了零星回报。侦察船曾于浓雾日,远远瞥见有非渔非商的小型快船,以极其娴熟的技巧穿越外围暗流,消失在礁群深处,片刻后复出,速度极快,转眼不见。因其船小速疾,又借雾霭掩护,难以追踪型号细节,更遑论拦截。此情虽无法证实与“沙蛇”直接相关,但至少说明,那片凶险水域,绝非无人问津。

陆其琛亦收到西陲边军密报。旱海那处被捣毁的据点周边,近期发现零星驼队足迹,非寻常商路,似在那些荒芜的沙山岩洞间寻觅什么。边军曾设伏擒获两名形迹可疑者,从其行囊中搜出一些绘制着古怪符号的残破皮卷,以及几块与先前据点中发现的、用于引导水脉机关的金属部件相似的碎块。审讯之下,二人坚称是受雇于不明身份的“东家”,来此寻找“古时绿洲遗迹”中的“金属残片”,报酬颇丰,其余一概不知。陆其琛判断,此乃“沙蛇”残余不死心,仍在试图回收或利用旱海据点遗落的物资或信息。

月泉城主再次来信,此次却非警报,而是佳音。老城主在信中喜道,其与邻邦小国依据安若欢所授理念及提供的“沙蛇”危害实例,共同倡议的“慎对地脉,和睦山川”之约,已得周边三四国主初步认同,约定互不擅改跨境水流,共享天灾预警。虽只是口头约定,且约束力有限,但已是西域诸国间,首次出现基于共同环境认知的松散盟约。老城主对安若欢“四海升平”之思感佩不已,言此乃“王道之始”。

安若欢阅信,久违地露出一丝真切笑意。“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正道之行,虽缓必达。”他对白芷感叹,“纵有‘沙蛇’这般魑魅魍魉,只要天下有识之士心存此念,共护此理,这升平之世,便有希望。”

京畿之地,漕河新章施行顺畅,市舶司严检之令亦层层下达,东南那位曾赠香饼的官员家族,虽多方打点,终未能如愿染指船舶检验之职,反因“行事躁进”遭上官申饬,其族中子弟数人的考绩亦受影响,一时间颇为偃旗息鼓。朝堂之上,因监国皇子李泓施政渐入佳境,皇帝李余然静养有方,呈现出一段难得的政通人和气象。

五月端阳,宫中循例赐宴。此次陛下李余然精神颇佳,竟御驾亲临,与宗亲近臣共赏龙舟竞渡之戏。宴席设在临水高台,凉风习习,鼓乐喧天,气氛热烈。安湄随班列席,位置虽不显眼,却便于观察。

酒酣耳热之际,话题不免发散。那位近来痴迷考据古籍水道的郡王,趁着酒兴,向李余然敬酒道:“陛下,臣近日研读前朝《禹贡山川图注》,深感我朝疆域辽阔,水道纵横,实乃天赐之资。昔人云‘水运即国运’,若能效法先贤,以人力稍加疏导引导,使江河更利舟楫,潮汐亦能为用,则我朝国运必如这大江大河,奔涌不息,万世永昌!” 他言辞恳切,引经据典,将一番涉及“引导潮汐”的敏感之言,包裹在忠君爱国、追慕先贤的外衣之下,听起来竟似颇有见地。

席间不少官员微微颔首,便是李余然,闻言亦面露思索之色,未立刻驳斥。

安湄深知此论虽披着正统外衣,内里却与“沙蛇”那套“操控自然”的邪念一脉相承,且由这位素有“博学”之名的郡王在御前提出,危害更甚。她不便直接反驳,恐扫皇帝兴致,亦显突兀。

恰在此时,一艘龙舟夺魁,岸边欢声雷动。安湄灵机一动,举杯向李余然与皇后方向致意,声音清越,含着笑意:“陛下,娘娘,您看这龙舟竞渡,健儿们同心协力,依着这水流之势,鼓棹奋进,方能争先。这江河潮汐,本是天地造化,自有其律。我朝圣德巍巍,政清人和,便如顺水行舟,不费强驱之力,而舟自疾行。妾身以为,治国之道,亦在顺应天时、调和民心,使万民如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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