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毒入膏肓(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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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过半,靖王府内的空气凝滞如冰。萧衍的体温在短暂平稳后,竟再度飙升,甚至远超之前。他不再抽搐,而是陷入一种更深沉的死寂,唯有皮肤下那蛛网般的青黑毒纹,在烛火跳映下诡异地蠕动,彰显着生机的急速流逝。

云暮指下刚搭上他的腕脉,心头便是一凛。脉象沉涩紊乱,如枯藤缠颈,竟是“牵机”之毒混合了另一种更为阴损的寒性奇毒,被某种引子彻底激发,正疯狂噬咬他的心脉。

“所有人都出去!”她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厉,如同出鞘的冰刃,瞬间划破了内室凝重的空气。侍女太医们被她前所未有的气势所慑,纷纷垂首退出。

楚怀瑾深深看她一眼,无声颔首,按剑退至门外,如同一尊守护的门神,将内外隔绝。

室内重归寂静,只余萧衍愈发微弱的呼吸声,以及烛芯偶尔爆开的噼啪轻响。

云暮再无迟疑,迅速解开他早已被冷汗与血污浸透的寝衣。男子精壮的胸膛上,那狰狞的毒纹已蔓延至心口要害,颜色由青黑转为一种不祥的紫绀。她取出婉妃留下的那瓶解毒丹,倒出最后一粒,正要喂入他口中,却见他紧抿的唇齿间溢出一缕黑血,已然无法吞咽。

情况危急,容不得半分犹豫。

云暮将丹药含入口中,俯身,以唇相渡。

药丸化开的苦涩瞬间弥漫在彼此唇齿之间,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救赎意味。她能感受到他唇瓣的冰冷与干裂,以及在苦味刺激下,他喉间无意识的微弱吞咽。那一瞬,她忽略了自己骤然加快的心跳,忽略了这逾越礼法的亲密,眼中只有他体内那肆虐的毒素。

然而,就在她渡完药,欲要起身的刹那,一只滚烫的大手猛地扣住了她的后颈,力道之大,几乎让她窒息。

“……母妃……”他仍在昏迷,呓语却清晰了几分,带着一种深可见骨的痛楚与执念,“……别去……那是陷阱……”

云暮浑身一僵。婉妃……陷阱?

不待她细想,萧衍扣在她后颈的手骤然收紧,将她更深地压向自己,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耳廓,带来一阵战栗。

“……冷……”

他像个迷失在冰原的孩子,本能地寻求着一切热源。云暮被他紧紧箍在怀中,两人身体严丝合缝,隔着薄薄的衣料,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下心脏那微弱而不规律的跳动,以及那几乎要将彼此焚烧殆尽的高热。

挣扎是无用的,反而会加速毒素运行。云暮闭上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任由他抱着,指尖却悄无声息地探入袖中,摸出了三根细如牛毛的“冰魄银针”。此针性寒,或可暂缓那霸道火毒。

她认穴极准,即便在如此窘境下,银针仍精准地刺入他颈侧与臂弯的穴道。萧衍身体猛地一颤,扣住她的力道松了一瞬,云暮趁机挣脱些许,迅速将另外几针刺入他心周大穴。

一番动作下来,她已是鬓发散乱,气息微喘。而萧衍在银针作用下,似乎暂时安稳了些,只是那只手仍死死攥着她的一片衣角,仿佛那是他沉沦黑暗中唯一的浮木。

月光凄清,透过窗棂,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褪去了平日那副玩世不恭的伪装,此刻的他,眉宇紧蹙,长睫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青影,竟流露出一种易碎的脆弱。

云暮怔怔看着,心中那堵用仇恨与理智筑起的高墙,悄然裂开一丝缝隙。这个男人,与她一样,身负血海深仇,在阴谋与伪装中踽踽独行。他们是对手,是试探者,却也可能……是这深宫之中,唯一能看懂彼此孤独的人。

“水……”他又开始呓语,声音沙哑干涩。

云暮轻轻掰开他攥着衣角的手指,起身去桌边倒水。回身时,目光不经意扫过他枕下露出的一角画卷。鬼使神差地,她轻轻抽出那卷画。

画纸已有些泛黄,笔触却依旧清晰。画中女子雍容清丽,眉目间与萧衍有七分相似,正是婉妃。她怀中抱着两个襁褓中的女婴,站在一株形态奇特的枯梅树下,笑容温婉,眼神却透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伤。

这枯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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