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人在城市难融入 迈不过乡愁门槛(1 / 7)
别看我的人在城市,一大半心思还在小西山。晚上刚睡着,我就被如潮的大梦拽回小西山。我在北海大流里面拣竹竿、在老石礁拣海螺、在南海底提胖头鱼……阳光照耀在盐碱地、西沙岗子、南海底、北海头、沙湾底、大树林子,明闪闪白亮亮。人扛着天地行走,天地将人紧紧地裹挟。天地间逐渐收缩,一点点把人挤压成乌有。我被弥散成金鱼缸里的一尾金鱼、白菜窖子里的一颗光鲜的萝卜白菜、豆芽盆里的一根豆芽、圈里的毛驴、鸡窝鸭栏里的一只小鸡小鸭,直到复员走到盐场东边子……我被吓醒,发现人和梦仍躺在天津街。我重新进行验证,我还在部队。不出其他变故,我起码是个梦寐以求的大连人,放心了。
我人进了城,心却无处放。城市于我,是先结婚后恋爱,停留在耳朵和眼睛的层面上。我与城市是强扭的瓜不甜、桃李嫁接、异体植皮、一条咸、淡两合水的胖头鱼。我必须要融入到这座城市里、融入到天津街、融入到这个家庭。
我必须找出小西山和大连的相同之处和不同之处,对准断茬接口、相互容纳弥补,才能结合成一体。光是居住在城市里的高密度非农业人口,就让我这个小西山人望洋兴叹。干活干活干才能活,小西山人一天不劳动,就吃不上饭。
让我瞠目结舌的是,相当一部分城市人常年闲置,照样穿衣吃饭。大连并非人间天堂,小西山也不是人间地狱。沙湾底、北海头、西山砬子、老牛圈、南海底、南关沿,浩瀚的西海,一望无际的滩涂,处处都比得过星海公园、老虎滩、劳动公园、中山公园等人造景观。小西山的居住范围是“前三丈后八尺”,家家户户都有一座庄园。大连的居住条件,和小西山差了十万八千里,还不如牲畜。小西山的一头猪,就住一所带浴池的圈舍,一头毛驴就独占一个套间。
城市孩子中学毕业考不上大学,都得有份工作,然后上班下班周而复始。再是父母提前退休,子女接班。没有工作的毕业生在家里待业,还得父母养活。小西山的孩子哪有这种烦恼?一下生就是未来的生产队社员,没有退休待遇永远不会失业。只有一样相同,小西山人想不开,去青石线投海、到西山砬子滚砬子。城市人想不开,卧轨、跳楼、割脉,到公园里没人的地方,找棵歪脖树上吊。
小西山的孩子自小被生活和扁担压着,不但地位低,人也长不高。城市孩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娇生惯养,骨垢闭合晚,身高如同豆芽菜,齐刷刷一般高。
如果让小西山人来大连当城市人,宁肯烂在炕头上也不来,白天来了晚上还得往回跑。天生的庄稼人,就得干庄稼活吃庄稼饭住庄稼屋过庄稼人的日子。
想想第一次来大连,我是多么享受大连的汽油味儿和煤烟味儿!
每到冬天,煤烟再加上汽车尾气,包裹着整座城市,让人喘不过气来。
小西山的老齁娄板子,冬天撅着腚趴在枕头上干喘,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也能熬到六、七十岁。让他们到烟熏火燎的大连生活,肯定活不过三天。
大连的女人们并不都是细皮嫩肉,她们也浑身油垢、开着“蹦蹦车”,脸被油烟熏得漆黑。每天提着饭盒到养殖场,一边干活一边偷吃海带,再塞进饭盒里偷偷带回家。小西山的女人们赶海,只捞海秧菜喂猪,没人生吃海秧菜。
斯大林广场中山广场三八广场五一广场友好广场再宽敞,也比不过农村的大田地。下水道不是“旱龙道”,青泥洼不是“沙湾底”,老鳖湾不是“蟹了黄”。
马路上不能种高粱苞米,公园里不让栽土豆地瓜,动物园里不让养牲口和鸡鸭鹅狗。中山路不是赶牛道,窨井不是吃水井,想喝口西北风还有楼挡着。
别看城市人挣工资旱涝保收,也是年吃年用寅吃卯粮。
小西山的每只小鸡屁股都是一座银行,一头猪就是一座小型化肥厂。
城市人除了响应党的号召上山下乡走“五七”道路,宁肯臭在鱼缸里,在窖子里捂发芽,在豆芽盆里开花,在趴趴房里面闷死熏昏,也不到农村居住。
小西山出门就是西沙岗子,文化上更是沙漠,十个里有九个是文盲。谁过年能写对联,认识二十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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