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故地重游不见昔日南碱沟 天堂跌落惟有亲情依旧(3 /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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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大功告成,他叫冷治国,和姑父是同事,领我去姑父家。到处烂泥,腥臭味儿扑鼻,和奶奶的描绘有过之无不及。

假如不是父亲辞去公职、我们沦落成农民后代,只冲雨后这一街烂泥,奶奶“回里城吃果木”“在海滩上骑自行车”的诱惑和选择,简直是英明无比。

姑姑家几乎就在我身后,仿佛我随意进到某家某户,都是姑姑家。我谢过冷治国,进到院子里。烂泥中卧着一头老母猪,十几头小猪崽挤在一起吃奶。表妹小五、小七迎出来,她们根据照片认出我。又黑又瘦的姑姑佝偻腰,跑出来惊讶地喊:“大侄啊,这老街头子你是怎么找来的呀?走丢了可咋整!”她把这里当成国际大都市了。大热天,姑父换上体面的呢子服从里屋出来,笑着和我寒暄,握手。他是脸谱化的那种人,好与坏都写在脸上,打眼一看就是个好人形象。

姑姑家唯一的奢侈品是一台刚买的收音机,上面覆盖一块崭新的枕巾,正播送新闻:今年夏季,在松花江流域淹死的人数,争取减少到300人……

姑父已经退休,对我们很有感情。这里的人朴实憨厚,相处不费心思。

中午在姑姑家吃饭,芸豆土豆家常便饭。姑父姑姑九个孩子,生活一直困难,现在好了些。我带了六瓶风城老窖白酒,六盒高级糕点,还有六盒糖果。姑父善解人意,说:“这里不是你们辽南那边,只有王耕利一家亲戚。这里亲戚多,你除了老姨、老舅,三姨奶还健在,把礼物拿给他们。”我这才知道,拿十份礼物也不够。我也是刚刚发现,糖果的产地就是林甸,糖果厂也离姑父家不远。

下午,三妹妹和老姨的女儿来了。三妹妹面容憔悴,头发又枯又黄。她哭了,我也忍不住一阵伤心。晚上住在姑姑家,睡的不好,想了很多很多。

我早早起来,出了街门往北走,一不小心走进了向日葵地里。

姑姑家和老姨家有矛盾,都因为三妹妹而引起。姑姑让三妹妹给女儿看孩子,老姨不让。两家人都不管她,她写信向父亲求助,父亲又把信寄给我。两家人因此断绝了来往,姑父仍送我到老姨家。姑父患有严重的风湿病,炎热的夏天还得穿棉裤。我提着沉重的礼物,和姑父走了一段烂泥路,中途绕过一座大水坑。

我见到的奶牛比见到的人还多,街上全是污水。我走每一步都要感谢奶奶,要不是当初她要死要活地把全家领回去,得一直生活在烂泥里,还不知道能不能进县城。住在海边遭罪,也比生活在这里强上百倍。她才配称“猎人海力布”。

绕来绕去,原来老姨家就在姑姑家的后街。老姨家的地基较高,四间红砖瓦房,在县城里非常少见。院子宽敞红砖铺地,一座小花园里百花争艳,其中还盛开着月季花。要不是旁边的牛栏里也养了头奶牛,我还以为身在大连呢。

老姨迎出来,我们没有话,只相互看着。我离开林甸才四岁,现在快三十岁。姑父满面笑容主动和老姨说话,老姨骂了句“黄皮子”,姑父仍满面笑容。

姑父忍辱负重,陪我坐在屋里,没话找话。老姨哭了,一哭更像妈妈,走、坐各种姿态都像。她感慨地说:“我以为你当了军官,不怎么咋咋呼呼的呢。”

姑父告辞走了,我赶紧出去送。中午,又黑又胖、戴着墨镜的老舅来了。他不知道我来,一见面愣住了,问:“这是谁?”我给他敬礼,说:“老舅,我是您外甥。”他一把抱住我,一遍遍地说:“哎呀,怎么不提前告诉一声呢?”

老姨夫叫张宝林,任县商业局局长,兼任百货公司书记。我没见过他,他的名字在我们家,如同枣树上的干枣,即使到了冬天,也在树梢上顽固地存在。

街上进来个人,裤腿上沾着烂泥,我还以为是小西山的瞎保良子呢。

老姨夫骑一辆破自行车上下班,不上锁没有车梯子,随便往街上一扔。他没有架子,像在墙根下戴风镜打完扑克回来。他和老姨没有孩子,收养了三舅的两个孩子,加上三妹妹一共三个。不但亲属,左邻右舍都沾光,通过他买到了紧俏商品。他先领我到仓库,满屋子好酒让我挑选。出来,我们坐在沙发上喝茶。

他说:“头几年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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