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惊涛骇浪终究成一枕黄粱 绝望变希望终于实现愿望(9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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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拜年,然后再去本家本当家里拜年。我随董云照四叔、董永华小叔、发子、江子、二富子到本家本当拜年。半路上,我们遇到董云孔、董云平、董云顺,在前街转了几条街,然后回家睡觉。半夜,屯子里静静地没有半点声音。

农村文化生活太少。过年除了杀猪、蒸年糕、做豆腐、吃饺子,“发纸”,老人们有机会唠嗑,中年人、年轻人聚在一起赌博,只有孩子们尽情玩耍。

大年初一,宫殿皇如约来家里串门。他始终不拿正眼看我,只字不提去年大年三十的约定。他喝了三杯酒,不屑一顾看了我一眼:“枪带回来了吗?”

我说:“带了。”拿起炕上的笤帚疙瘩对准他。他脸白了,说:“混了五、六年混个排杈子,还觉得挺美的。等你提到营职家属随军,早老苗子了。”

我说:“我找个当兵的,不用随军。”他一撇嘴:“你领回家了吗?”

我口袋里有张海军女兵照片,叫“刘小丫”,提干之前谁给我介绍的。在我眼里,陆军才是正规军,找媳妇也得找陆军。我把照片掏出来给他。

他拿过照片认真端详之后,这才认真打量我,仿佛刚刚认识:“你小子行啊!别看大叔说话不好听,实际上是用激将法激你,怕你复员回家下不来台,无颜见江东父老啊。你现在提干了,穿四个兜回来,大叔终于放心了,”扭头往窗外漆黑的天空上努力寻找,“大叔顶着太阳说话,你没提干,大叔睡不着觉啊……你这个干提得容易吗?得遭多少罪呀!你爹你妈不心疼,大叔心疼啊……”

他泪流满面哽住,我心里一热。

正月初三那天,姐姐和姐夫带孩子“回门子”。

我成了众星捧月的焦点,姐夫谦恭地和我喝酒,请教这样那样的问题。他最高兴的事,是用一套旧罩衣,成功地换走了我身上的新罩衣。父母不高兴,我说:“军装没有新旧,我还像个老干部呢。”我在家里呆不住,挑了帘子筢子到山上搂了几天草,给爷爷奶奶烧炕。那天晚上做梦,小哥哥和我告别,说:“弟弟,你提干了,哥哥放心了,哥哥走了。”从此后,太阳少了一道耀眼的光芒。

每年正月,“母狗子叔叔”都东家走西家串,讲述他当盲流的经历和奇闻异事,今年没出来。爷爷不干活就脑病,“母狗子叔叔”不当盲流也闹病。

腊月间,他找奶奶拔火罐子。我带了两瓶酒,去前街看望他。我一进院,闻到一股奇特的焦香味儿。从他家猫洞子里,淌出一条长长的乳白色膏状物质,在院子中间积蓄凝固。我推门不开喊他不答应,顿时有了不祥之兆。

我拨开顶门棍,进去一看,眼前的一幕让我毛骨悚然!“母狗子叔叔”身子只剩下前后两截,中间一截被火盆里的火炭烧成了碳状物。除夕晚上,他一个人守着火盆烤火,就着白菜帮子蘸大酱喝酒。他喝醉之后伏在火盆上,身子中间被火炭熔炼烧焦。他孤身一人,屯中出钱为他买了棺材,出殡入土为安。

我归队那天,身后追随一道乳白膏质物,“母狗子叔叔”絮絮叨叨:小小子你走出了小西山,我什么时候走出小西山?小西山什么时候走出小西山?

(第四部完)

2025年9月16日星期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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