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惊涛骇浪终究成一枕黄粱 绝望变希望终于实现愿望(7 / 9)
的脚步,我实在不忍心惊扰他们。我把东西放在牛车上,也是放在父亲的身上。老牛不会自责,父亲会捶胸顿足。
父亲到家刚卸完车进屋,我把东西放到街上,足足等了半个钟头,不想让他知道我跟在他身后,我消了汗,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连一砣冻鲅鱼都搬不动了。我仍把东西搬到院子里家门口,这才装作很轻松的样子,从门外进来。
我进到屋里,先给父亲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父亲端端正正地戴好帽子,也郑重地给我还礼。这是我长这么大,我们父子之间相互给予的最高礼节。
妈妈问:“你是怎么回来的?你爹天天去接你,都没接着。”我说:“我搭战友的方便车回来。”只要我提干穿上四个兜的军装回来,什么都不重要了。
这些年来,父母所承受的,半点都不比我轻松,他们也卸下了千斤重担。
小西山许多家买了“白天鹅”牌收音机,电池脱销。邻居王振礼三叔到家里借电池,家里没有多余的电池。春节听不上收音机,很让三叔失望。
我到他家一看,“小天鹅”是一台交、直流两用收音机。三叔以为电源线是一截多余的东西,剪断栓了鸡窝门。我把电源线接好缠上胶布,插到插座上,收音机“哇”地响了。三叔全家人兴高采烈,以为奇迹发生,赶紧到别人家告诉这个秘密。我口袋里装着理发推子,谁到我家我到谁家,随时随地都能理发。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郝振东大爷和郝文贵来家里看望我。我们一边唠嗑,我一边给为他们父子俩理发。大爷小尖脸尖下巴,小棘皮脸上仍生着浓密的络腮胡子,和我小时候的印象没有任何改变。他很配合地将脑袋上仰撅起小金嘴,惬意而沉醉。理完了脑袋,我再用两根手指轻轻托着他的小下巴,把胡子理干净,他的一张小脸又减少了一半。我当兵之前,都这样给他理完发,顺便理胡子。
他的感谢方式,永远是对我灿然一笑,五官顿时被满脸皱纹淹没。
别小瞧这张小尖脸小尖下巴小金嘴,能把高粱面疙瘩汤里的咸盐豆子嚼得“嘎嘣嘎巴”响,能一天去车家河子跑两个来回挑回两担水淋淋的“拉锅沿”虾皮,晚上还浇半宿芸豆,是远近有名的“小铁人”。如果我吃上“商品粮”,符合丫蛋的标准,爷爷和尿罐子做成大媒,我和丫蛋结婚,他就是我的岳父大人了。
郝文贵痛心疾首地告诉我:“自从董云太不看树了,大队让你家大叔看树,山上的树快被人偷光了。你家大叔是老好人,不敢得罪人。”
郝振东大爷也说:“这样下去,你爹是要犯罪的。”
父亲仍沉浸在儿子当了军官的兴奋之中,笑眯眯地接受他们谴责。
他们义愤填膺:“再抓住偷树贼,送到大队杀鸡给猴看,蹲笆篱子!”
把他们父子送走之后,我说:“爹,晚上我和你到山上抓偷树贼。”他为难地说:“你别以为那么好抓,要是好抓我早抓了。”我说:“你当年抓了那么多坏人破获那么多案件。”父亲也感慨地说:“大队几十年栽了那么多树,都伐光了。”我说:“这几天我一定要抓住偷树的,给郝振东大爷父子俩看看。”父亲说:“你要是能抓到偷树的,这个兵就没白当,干也没白提。”
晚上我做好准备,到山上去抓偷树贼。我分析,晚上七点钟之后出月亮,偷树贼会在月亮升起之前行动,踩点不会太远。屯后大树林子,是偷树贼的首选。弟弟和大堂弟自告奋勇,要和我一起行动。我赤手空拳,他俩带了棒子和砍刀。我带他俩在黑暗中神不知鬼不觉出了家门,拐到房后直插屯北大树林子。
没走多远,前面传来“咚咚”声和“咔咔”的断裂声。偷树贼已经把树锯倒,正用斧子剁树头。两个弟弟吓得浑身哆嗦:“大哥,把他们吓跑吧……”
我让他们站在原地别动,一个人迅速向前摸去。两个偷树贼已经将树头卸掉,一头一个费劲地扛起树身。他们刚要起步,我已经来到身后。我轻轻拍了拍后面那个人的肩膀,悄声说:“你是谁啊?”两个贼吓得丧魂落魄,“啊”地一声嚎叫,扔下树就跑。前面的人跌跌撞撞绊了几个跟头,成功逃脱。我根本没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