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归墟 - 纳米湮灭(上)(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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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白得没有阴影的太阳,被启动、被点亮、被推向失控的巅峰。那白光并不刺人,它只是把万物的形状夺走,只剩下结构、密度、原子层级的排列与缺陷在他眼底像网格一样清晰。每一处沾血的角落都是信号塔,发射、引导、复制、变异,纳米群像一座座小小的工厂在同一秒同时开机,锣鼓齐鸣。

空气在沸,时间在涨潮。广播系统被他先前砸得破烂,又被这股潮水从里到外“轻轻一拧”,锡焊与铜丝粉化成尘。但在彻底死去之前,它最后一次把陈光的声音送遍全基地——断续却清晰,像是在灰海上架的一道回声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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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景渊,你以为,你赢了吗?你错了。从我决定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我的计划,就已经开始了。这个计划,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你,和我一起,在这座你亲手打造的坟墓里……永远地,消失!”

声音落地,潮汐加速。连锁反应像一部没有刹车的乐曲,节拍一步比一步短,直奔终章。钢梁塌陷的闷吼、氟化气瓶爆裂的尖嘶、地面下沉时土石摩擦的簌簌,和远处某些不愿承认的哭喊,叠为一团。可在这所有响动之上,还有一层更深的、几乎不可闻的音乐:纳米机器互相寻认、唤醒、毗连的微声,像风吹过群草,但每一株草都藏着齿。

白光把“归一”的每一层都洗过一次,像是在为这处犯罪之渊举行一个规格残酷的清洁仪式。控制中枢的镭射雕刻成了光斑,服务器阵列变成细尘漂浮,停机坪的钢钉像被抽走了骨头,一拉就散。整座基地像一只巨兽被端起,坚韧的肌肉在表皮下先松了,又塌下去。上千扇门、数百条通道、数十间实验室的存在感在一分钟之内相继被撤销,像是地图编辑器里按下“删除”键。

唯独那间玻璃牢笼里,世界的节拍是另一种。苏琳溪的眉间不断沁出冷汗,汗珠上有极细的光点,那是结界表面承压产生的微光散射。她能感到,每一次外界的白潮拍击,都会带走一些她体力与精神力的碎片;她体内的纳米尘正在以几乎不可察的效率重组、加固、再重组——小到不能再小的“手”,在玻璃与空气的夹层里编织、缝合、打结。顾山咬着牙,像一头伤到肋骨的老兽,不肯出声;他知道她每一次分心看他,结界就会松一步。他强迫自己把目光黏在赵四身上——那仍旧沉睡、被封存成植物人的兄弟。他忽然就笑了一下,那笑像刀刃与石砺相磨,发出一点点干涩的亮:“赵四,等我把你抬出去,欠你的酒不能少。”

她听见这一句,像是得到了一粒小小的糖。她把左手抵在顾山的伤口上,调出一小股纳米尘,在皮肉层面与微血管层面快速修补——不是让他痊愈,那做不到;只是止血,只是让他的肺能更顺畅地把冷空气吸进去,再吐出来。她的另一只手一直托着那层结界的“骨”。这场硬扛与编织,像在雨里撑伞,只不过雨是一片看不见的刀,伞柄是一根不停裂又不停被接上的骨。

而在地底最深处,星辰之眼像一滴沉在琥珀里的星火,古老而安静。蓝景渊在它的静默里,像从容地坐在自己灵魂的客厅。他知道外面的毁灭,也知道毁灭对他而言只是一场远景。他在等——等陈光把那一切推到极致;等阳瞳以不可逆的态势扑到他这儿来;等那场力量与力量的正面抵牾。他甚至有一点点期待,想欣赏一部改编得并不准确但仍可称赞的戏。他抬手拭去袖口上的微灰。它们来,又被推开,像潮水在礁石前反复折返。

陈光当然看见了他。阳瞳在失控之前的那一刻,还保持着某种冷静如铁的聚焦。他把纳米潮的四面八方都压成一个方向,像把海潮倒入峡谷。他要用全部的力,去对撞那只木盒——不为盒子,为盒子身后的那个笑。只要把星辰之眼的防护撕开,这场戏就可以拿到理想的落幕——蓝景渊死,他也死,归一成墓,世界缓过气。

然而在把白潮推向对岸的这一秒,某个早就潜伏在系统里的变量,忽然从阴影里抬头。纳米群的复制速度在某一个阈值上跨了一小步——而那一步,就跨进了“失控”的定义。极度复制,极度膨胀。就像往湖里丢了一颗发泡片,水面炸开泡,泡里还有泡,层层叠叠,直上云霄。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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