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6章 她不走了,可火走遍了(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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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手法——推、压、折、滚,三停一续,呼吸般自然——竟与他七十年前早逝的母亲一模一样。

他的身体猛地一晃。

颤抖着走上前,从地上拾起一小撮灶灰,小心翼翼放入怀中贴胸的位置。

当晚,正味坛大火冲天。

所有记载“火律九章”的竹简玉牒尽数焚毁,唯有一卷残册被悄悄留在拾烬村口的石台上,上面仅书两行:

火不可律,味不可囚。

我误七十年,望后人……自燃。

而此时,沙柳村废墟之上,萧决抱来最后一碗存米,欲为苏晏清煮一碗热粥。

他搭灶、引火,柴薪却在点燃瞬间莫名熄灭。再试三次,皆然。

风不止,柴未湿,可火,就是不肯燃。

他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火镰,又望向静坐如塑的苏晏清。

她双眼紧闭,唇瓣微微开合,似在默数某种无人能听的节奏——一下,又一下,像是在计算时间,又像是在感知某种更深的律动。

萧决俯身,将她冰冷的手拢入掌心。

忽然间,她右手猛地一抬,用尽全身残存之力,重重拍向地面!

七息之后——

大地轻颤。

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缝悄然绽开,一缕纯白的烟气,自地底缓缓升起。

大地在第七息时轻轻一颤,仿佛沉眠的巨兽翻了个身。

那道自地底裂开的细缝中升腾而起的白烟,并非寻常烟火之气。

它如丝如缕,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韵律,缠绕着萧决仓促架起的陶锅底部,不灼人,也不跳跃,只是安静地盘旋、升温——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稳稳掌控着火候。

锅中的米粒渐渐苏醒,由硬转软,米浆微沸,一层乳白的膜在水面轻轻鼓动,竟散发出一种久违的、属于人间饭食的醇香。

这香气并不浓烈,却极深极远,仿佛从记忆最温热的角落里渗出来。

它不争不抢,却穿透风沙,一路向西,在百里之内所有新立的灶台间悄然共鸣。

那些刚刚学会用灰烬育种、以心火点灶的百姓们猛然抬头——他们锅里的水无端泛起了涟漪,火苗微微摇曳,似有回应。

婴儿在梦中咂嘴,老者睁眼望天,炊妇手中的木勺停在半空。

这不是巧合。这是感应。

风授娘跪坐在废墟边缘,望着那缕自地而出的白烟,泪水无声滑落。

她认得这种火——不是人为点燃的,而是“续命之火”,是以心神为薪、以血脉为引,强行唤醒天地共燃的最后一线生机。

她喃喃开口,声音沙哑如风刮过枯枝:“她不是在烧饭……是在续命啊。”

可谁都知道,命,不能一直续下去。

苏晏清的手掌仍覆在地上,指尖已毫无血色,像一段冷却的灰炭。

她的唇仍在微微开合,默数着某种只有她能感知的节奏——那是《守灶真经》中从未载录的一章,是昨夜七灶同鸣时,天地反哺于她识海深处的“心火节律”。

她在用尽最后一丝神志维持火脉运转,让那一缕源自沙柳村的地火不灭,让西去的火种不断。

她不能倒。

只要她还坐着,火就有根;只要她还在数火候,味就有魂。

萧决单膝跪在她身旁,一手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另一手紧紧按住贴在她心口的火脉图。

羊皮卷上的红芒越来越微弱,九条主脉尽数断裂,唯有那一线西延尚存一丝游丝般的光亮,仿佛随时会断。

他想说话,却发现喉咙干涩如焚。

他一生执律无情,破案无数,却从未面对过如此无力的局面——握得住刀,握不住命;查得尽天下阴谋,救不了一个将熄之人。

风忽然静了。

百里外的炊烟似乎也屏住了呼吸。

就在这一刻,苏晏清的右手猛地一蜷,五指收拢,宛如握住了一只看不见的锅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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