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这口锅谁也别想盖上盖(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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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墨,宫城深处烛火摇曳。

密议之声藏于垂帘之后,如同蛛丝缠绕在权力的枝干上。

内殿静得能听见香炉中沉水燃尽时的一声轻爆,皇帝端坐龙椅,目光沉沉落在魏元衡身上。

“《膳典》虽立,然‘食政’关乎国本。”魏元衡立于丹墀之下,玉笏轻叩地面,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入人心,“岂可由一女子执掌?昔有‘牝鸡司晨,家之不祥’,今若使妇人号令万灶,恐民心涣散,四海生疑。”

他顿了顿,眼角余光扫过阶下那抹素白身影——苏晏清垂首而立,肩背笔直,仿佛一根宁折不弯的竹。

她目上仍覆着帛带,那是三年前为救饥民误触毒烟所留的旧伤;喉间也未痊愈,说话时常带沙哑,需用力才能发声。

可正是这样一个残损之躯,竟以一道“和气生财羹”平息南北商争,以一锅“安军糜”稳住边关溃兵,如今更凭万家灯火逼宫成势。

这才是真正令魏元衡忌惮的地方。

不是她的才学,不是她的身份,而是她竟能让千家万户在同一时刻、同一种情绪中呼吸——这已非治膳,而是治心。

“臣请陛下下诏,废苏氏参知政事之职。”魏元衡缓缓抬眼,“另设‘食政院’,由三公共理,集贤共议,方合祖制。”

满殿寂静。文武百官低眉敛目,无人敢应,亦无人敢驳。

唯有陈正录猛然出列,声震朝堂:“相公所惧者,非女子掌政,而是民心得归一人!”

他指着魏元衡,指尖微颤:“你怕的不是她是个女人,是你再也无法用粮价压垮流民,用饥荒牵制州县!你怕的是,从此百姓不再因饿而盗,不再因寒而反——因为他们知道,有人愿为他们煮一碗热粥!”

魏元衡面色不变,嘴角却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皇帝久久未语。

他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节奏缓慢,像在称量天下的重量。

终于,他抬起头,看向苏晏清:“卿以‘民味’动天下,今朕欲试之——三日内,使大靖七十二城,万灶同炊一粥,百姓同味而食。若成,则‘食政’归卿,自此开府建衙,统摄食政;若败,则退归女学,永不得干政。”

群臣哗然。

三日,七十二城,万灶同炊?

这不是政令,是神迹!

有人暗笑,等着看这位新晋女参知如何当众崩塌。

有人皱眉,觉得此举近乎儿戏。

唯有少数几人看出其中深意——这不是考她的执行力,而是考她是否真能与万民同心共振。

苏晏清站在阶下,喉间的旧伤隐隐作痛,像是有根锈针卡在声门深处。

她没有抬头,只是抬起右手,轻轻叩了叩身旁那口斑驳金锅。

铛——

一声轻响,在寂静大殿中荡出悠远回音。

“臣,领旨。”

声音不大,甚至有些沙哑,却清晰入耳,如石落深潭。

退朝后,风雪骤起。

苏晏清未归府邸,径直转入国子监偏院密室。

阿一心已在等候,眉头紧锁;小传火靠墙而立,双足沾雪未融;陈民望则摊开地图,手中朱笔悬于半空。

“七十二城,山川阻隔,音信难通,何以同炊?”阿一心忧心忡忡,“便是快马传令,一日不过三百里,三日如何遍及南北?更何况各地灶具不同、水质各异,同一方子煮出的粥,味道必有偏差……”

室内炭火噼啪,映得众人脸色忽明忽暗。

苏晏清缓步上前,从怀中取出那口金锅。

锅身古旧,底部一道细痕宛若裂纹,实则是她亲手刻下的标记。

她指尖轻抚那处,忽而掀开锅盖,一股极淡的清香弥漫开来——那是“新味”花与米浆交融的气息,清甜中带着泥土的厚重,闻之令人躁动的心绪悄然平复。

“不必通音。”她开口,嗓音低哑,却字字分明,“只需通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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