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馊食吞下肚一句顶一万句(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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炊火阁的砖地被夕阳染成蜜色,苏晏清站在青铜鼎前,袖底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梁守义的膳盒碎片还在脚边,瓷碴上粘着半块发绿的酪浆——那是她特意让人在第七日的膳食里多加了两成酸梅汁的“杰作”。

北狄人用蛊虫灰养了这些味谍三年,却不知大靖的醋坛子里,早埋着老药反配的反噬香粉。

“梁副使。”她的声音像浸了霜的玉簪,敲在梁守义发颤的脊背上,“你当这七日我为何要收残羹?”

梁守义的膝盖“咚”地砸在青石板上,额前的汗珠子摔成八瓣:“苏大人……我、我是被逼的……阿古尔说,我妻儿的项上人头,就悬在北狄狼旗底下……”他突然抓住苏晏清的裙角,指节泛白如骨,“您去过北狄吗?他们的马刀蘸着血磨,孩子哭一声,就会被扔给狼崽子……我就想,就想……”

“就想让忠良的血替你妻儿挡刀?”苏晏清甩开他的手,袖摆带起一阵风,将鼎中腐臭的热气掀到梁守义脸上。

她想起昨日玄镜司送来的密报——兵部尚书因北狄厨子每日多添的生椒,性情渐躁,误判狄骑动向那日,他拍案震碎的茶盏里,还浮着半片未化的椒皮;户部侍郎的酪浆里被掺了曼陀罗蜜,他漏批赈灾银的深夜,案头空了三碗甜酪。

“阿阮。”她唤了一声。

阿阮捧着青瓷碗从后堂转出,碗里的残羹结着灰黄的硬壳,酸腐气刺得人睁不开眼。

梁守义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干呕起来:“苏大人!这、这是……”

“这是你亲手调的‘归心膳’。”苏晏清将碗塞进他手里,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经年握调羹磨出的,“你说北狄人用妻儿要挟你,可你调的每一勺盐,加的每一片姜,都是扎进大靖心口的刀。你若还认自己是大靖的厨子,就把这些‘刀’,原样吃回去。”

满堂寂静。

小厨娘手里的蒸笼“咔嗒”掉在地上,蒸腾出的热气模糊了梁守义的脸。

他盯着碗里的残羹,眼泪砸在碗沿,溅起细小的酸泡。

突然,他举起碗,一勺勺往嘴里送。

第一口下去,他的脸皱成腌菜;第二口,喉结剧烈滚动;第三口刚咽下,他的身子猛地弓起,双手死死抠住鼎沿,指缝里渗出血来。

“香料行地窖有密道!”他的声音像被撕裂的布帛,“每月初七,陈面郎送‘醒神面’入宫,实为传军报!阿古尔藏在香满楼顶阁,用熏香控人……”

苏晏清的瞳孔骤缩。

她早料定反噬香粉与蛊虫灰相激会引发癫狂,却没料到梁守义会在第三碗就撑不住——看来老药方的苦参剂量比预计的更猛。

她转头看向窗外,正与阿阮对视。

阿阮微微颔首,袖中竹筒的录声还在“沙沙”转动。

“玄镜司暗卫何在?”她拔高声音。

话音未落,院外传来马蹄急响。

萧决掀帘而入,玄色官服沾着草屑,腰间玄铁剑还滴着血。

他扫了眼瘫在地上的梁守义,又看向苏晏清:“香满楼地窖的密道找到了,北狄的‘味谍手册’在里头。”他扔过一个油皮纸包,落在苏晏清脚边,“还有,阿古尔的熏香炉里,搜出了三品以上大员的‘归心名录’。”

苏晏清蹲下身,指尖拂过油纸上的狼头印。

她拆开纸包,泛黄的绢帛上用北狄文写着“五味驯心术”:“辛入肝,久食则易怒;甘入脾,久食则忘本;酸入肝,久食则志懈……”最后一页,是密密麻麻的名字,其中“兵部尚书”“户部侍郎”的朱笔批注刺得她眼疼。

“梁守义。”她将绢帛拍在案上,“你说你是为了妻儿,可北狄人连你的命都算计着——他们要的,是让大靖的官,变成只会听他们话的‘味儡’。”

梁守义突然扑过来,额头撞在案角,血珠溅在“归心名录”上:“苏大人!我、我什么都招!香料行的陈面郎每月送的面里掺了迷魂草,御膳房的李三儿替他们改了冬暖阁的炭香……求您,求您救救我妻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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