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古镇戏台后台的油彩罐(2 /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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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的污渍,像是被油彩泡过,又像是被血浸过。

“阿婆?”阿福的声音在空荡的后台里飘着,没得到回应。他往前挪了两步,马灯的光扫过地面,突然看见陈阿婆的绣花鞋掉在地上,鞋尖沾着团暗红的黏液,黏液已经半干,在青砖上拖出道细长的痕迹,像条小蛇。

阿福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来,他伸手去碰陈阿婆的肩膀,指尖刚碰到戏服的布料,就听见“咔嗒”一声轻响,是陈阿婆握着东西的手松了,一个油彩罐滚落在地,罐口刮过青砖,留下道灰白的痕迹。那是陈阿婆用了三年的油彩罐,景德镇的白瓷罐身,上面描着青蓝色的缠枝莲,罐口的红布塞子早就丢了,罐里的油彩也干得结了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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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这时,陈阿婆的身体突然往侧面歪了歪,脸朝着阿福转了过来。

阿福后来总说,那一幕他到死都忘不掉。马灯的光正好照在陈阿婆的脸上,那张脸涂满了油彩,红的、粉的、蓝的、黑的混在一起,像被小孩搅过的调色盘,糊得连眼窝和鼻梁都看不清,只有嘴唇被涂得惨白,白得像刚从冰窖里捞出来的雪,连唇纹里都没漏过,甚至能看见油彩在嘴唇上凝结的小颗粒。可最吓人的不是这张脸,是她的眼睛,右眼窝是空的,黑黢黢的洞眼里渗着血,血是暗红色的,顺着脸颊往下流,在下巴尖积成小滴,滴在衣襟上,洇出一个个深色的圆点,像戏本上的墨点。她的右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姿势,手指蜷曲着,指甲缝里嵌着血丝和碎肉,指关节上沾着干涸的油彩,而那只 missing 的眼球,正泡在旁边的卸妆水里。

那瓶卸妆水是小芸昨天刚给陈阿婆的,玻璃瓶装着,透明的液体里泡着眼球,眼球在里面浮浮沉沉,像个被泡胀的葡萄。阿福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只眼球,突然发现不对,眼球的虹膜上,竟画着幅极小的脸谱。他把马灯凑得更近,看清了:那是虞姬的妆,朱砂点的眉心,黛青描的眼尾,连鬓角的碎发都用墨勾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见眼尾处画着的三瓣梅花,和《霸王别姬》里虞姬的妆一模一样。

“啊——!”阿福的尖叫像被掐断的琴弦,在后台里撞了几圈就没了声。他手里的马灯掉在地上,灯油洒出来,点燃了旁边的碎戏纸,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又很快被他慌乱的脚踩灭。

班主赶过来时,看见的就是瘫在地上的阿福,和坐在椅子上的陈阿婆。阿福的裤子湿了一片,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眼球”“脸谱”,而陈阿婆的手指,还插在自己的左眼窝里,像是想把另一只眼球也抠出来。她的脸上,油彩还在往下掉渣,落在地上,和血混在一起,变成了暗红色的泥。

警察是从县城来的,开着辆旧吉普,在青石板路上颠了半个多小时。他们围着后台转了几圈,拍了照片,问了阿福和班主几句话,没查出什么名堂。现场没有打斗痕迹,陈阿婆的指甲缝里只有自己的皮肉,那罐干涸的油彩上只有她的指纹,卸妆水里的眼球上也没别人的痕迹。法医来验了尸,说陈阿婆是先抠出了自己的眼球,再失血过多死的,死亡时间大概在下午四点到五点之间,也就是阿福来叫她之前的一两个小时。最后,警察在案卷上写了“突发精神失常,自残身亡”,草草结了案。

可青川古镇的人都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

青川古镇的老人说,戏台这地方“阴气重”。民国时,有个唱花旦的女演员,叫苏玉娘,唱《霸王别姬》唱得最好,人称“活虞姬”。后来有个军阀看上了她,想把她娶回家做姨太,苏玉娘不愿意,在戏台后台上吊自杀了,尸体就挂在陈阿婆后来化妆的那根房梁上。听说苏玉娘死的时候,脸上也涂着虞姬的油彩,嘴唇涂得惨白,手里还握着个油彩罐,罐子里泡着自己的头发。后来戏班的人把她的尸体埋在了戏台的地基下,说是“让她永远陪着戏台”。

有人说,陈阿婆是被苏玉娘的魂缠上了;也有人说,陈阿婆当年为了抢《霸王别姬》的角色,杀了苏玉娘,现在遭了报应。可没人敢去问陈阿婆的家人——陈阿婆没结婚,也没孩子,只有个远房的侄子,在外地打工,警察联系他的时候,他只说“阿婆脑子一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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