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云吞面与电网世家(3 / 4)
,声音被挤压在喉咙深处,沉闷如雷,“但我想试下。” 这简短的四字,轻如蚊蚋,却带着一种坠石般的沉重和无形的、尖锐的棱角,划破了令人窒息的空气。
“试?”黎国强仿佛听到了世上最荒诞不经的笑话,气极反笑,笑声里透着刺骨的寒意,“你拿咩试?拿你依家呢份电工实操测评嘅唔合格表去试?定系拿你嗰对‘高人一等’、打完波就发软蹄嘅手脚去撞南墙?!电网子弟唔走电网条路,你想去边?去街边风吹日晒卖鱼蛋啊?!”(你拿什么试?拿你现在这份电工实操测评的不合格表去试?还是拿你这‘高人一等’、打完球就发软脚的手脚去撞南墙?!电网子弟不走电网这条路,你想去哪?去街边风吹日晒卖鱼蛋啊?!)
“国强!食顿饭都唔安乐!讲咁多做咩!”(国强!吃顿饭都不安生!讲这么多干什么!)陈淑仪终于忍不住提高了声调,打断丈夫越发激昂的斥责,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她用汤勺小心翼翼地舀起一个圆润饱满的云吞,轻轻放进儿子碗里,汤汁溅起微小的涟漪,声音刻意放得柔和:“阿辉,食多只云吞先,浸耐咗皮就稔啦。训练营嘅事…等阵再倾,好唔好?”(阿辉,多吃个云吞先,泡久了皮就软了。训练营的事…等会儿再商量,好不好?)
她的目光却紧紧锁在儿子低垂的头顶,那略显凌乱的黑发下,是少年紧绷如弓弦的后颈肌肉线条。刚才儿子抬头反驳那一刹那,电光石石间,她捕捉到了那眼神——绝非过去被训斥时的茫然顺从或青春期叛逆的烦躁不耐。那是一种…一种她完全陌生的奇异光芒。异常坚定、冰冷,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殉道者般的决绝,像一团在深海冰层下无声燃烧的幽蓝色磷火,冷静而固执地对抗着外界的巨压。这眼神让她心头猛地一揪,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巨大的忧虑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上来。这孩子,好像真的…变了?可这种“变”,在这风声鹤唳、疫病压城的时刻,更像是一颗投向深潭的不安定石子,激起的是更深的不安漩涡。
黎国强重重地“哼”了一声,如同闷雷滚过,带着未消的余怒。他端起碗,将剩余的汤面几口扒拉干净,汤汁沿着碗沿流下也浑然不顾。他不再看儿子一眼,仿佛那个关于篮球的荒诞提议从未存在过。“饱了!”他站起身,动作利落地将搭在椅背上的那件同样洗得发白、臂章上“粤海供电”字样却依旧清晰的深蓝色供电局制服外套拿起,用力抖了抖,布料发出沉闷的声响,“局里今晚可能有紧急电话会诊,丁总工点名话嗰个针对‘非典型肺炎’定点医院嘅三级供电保障预案仲有几处薄弱点要死抠!依家医院系重中之重!IcU、呼吸机、负压病房…条条命都挂喺条电线上!丁点闪失都唔准有!真系火烧眉毛!”(局里今晚可能有紧急电话会议,丁总工点名说那个针对‘非典型肺炎’定点医院的三级供电保障预案还有几处薄弱点要死抠!现在医院是重中之重!IcU、呼吸机、负压病房…条条命都挂在那条电线上!一点闪失都不能有!真是火烧眉毛!)他语气急促,带着电网人面对重大公共安全事件时特有的沉重与不容置喙的责任感,大步走向卧室,身影带着一种奔赴战场的凝重。
黎景辉沉默地将碗中最后几根面条和那个母亲夹来的云吞囫囵吞下。滚烫的汤汁滑过食道,却激不起丝毫暖意,反而像冰冷的铅块沉入心底。电网…医院用电…非典…这些冰冷的关键词在脑中高速碰撞、摩擦,溅射出刺目的火花,与意识深处那片幽蓝光幕上不断闪烁的猩红警告【SARS关联节点置信度:89%!】遥相呼应,刺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父亲的背影消失在卧室门后,那扇门仿佛一道沉重的闸门,隔绝了温情,也象征着一条早已铺设好的、通向调度台与爆炸宿命的冰冷铁轨。
“妈,我饱了。”他将空碗轻轻推到桌子中央,木质桌面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嗳,碗放在度,妈嚟洗就得。”陈淑仪连忙应着,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在儿子沉默如山的高大背影和丈夫紧闭的卧室门之间来回逡巡。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慌的张力如同黏稠的胶质,弥漫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比窗外日渐发酵的疫情更让她感到窒息。
黎景辉走进自己那间狭窄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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