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妆奁误(6 / 9)
续地回忆着,话语零碎,需要我仔细拼凑。
“小姐她……不爱说话,总是一个人待在房里,对着那面大镜子……不是臭美,是在画画,用炭笔,画得可像了……”
“她头发真好,又黑又长,像缎子似的……她可爱惜了,用的头油都是托人从外头捎来的……”
“那把剪刀……不是坏东西……小姐她,是想学裁剪,想做新式的衣裳……那时候,老爷太太不许,说不是小姐该碰的……”
“后来啊……就出事了……那天晚上,打雷下雨,吓死人哟……我好像听见……小姐在哭,在喊……喊什么‘还给我’……再后来,就说小姐没了……”
何婆婆的话,如同散落的珠子,虽然未能串联成完整的链条,却提供了与族谱记载截然不同的视角。胭娘并非邪异,只是一个有着自己爱好、向往些许自由的普通女子。那把剪刀,或许是她试图触碰外部世界、追求一点自主的工具象征。
“还给我”?她想要回什么?是那把被没收的剪刀?还是她被剥夺的自由与尊严?
离开何婆婆家,我心绪难平。若真如何婆婆所言,胭娘的悲剧,更多是来自家族的保守与压迫。那场雷火,是意外,还是……有人趁乱行事?
一个更可怕的念头浮现:那场“天罚”,会不会是人为制造的,用以掩盖胭娘真正的死因?所谓的“私蓄剪刀”、“邪祟附身”,不过是清除一个“不听话”的庶女的借口?
这个猜想让我不寒而栗。若真如此,胭娘的怨气如此深重,便可想而知了。
第七章 井底回声
带着新的疑问和更深的沉重,我回到老宅。何婆婆的话,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通往更黑暗过往的门。如果胭娘之死并非天灾,而是人祸,那么她的尸骨,真的在那场雷火中灰飞烟灭了吗?族谱记载“空空如也”,是事实,还是为了掩盖什么?
我的目光,再次投向了后院那口被青石板严密盖住的老井。
井,在中国传统的志怪故事中,往往是阴气汇聚、藏匿尸骸、连接幽冥的所在。为何独独这口井被封得如此严实?是因为胭娘死后,井中出现了异状,才被迫封填?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再也无法遏制。
我找来更粗壮的撬棍和绳索,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打开这口井看个究竟。这或许极其危险,但似乎是解开所有谜团的最后关键。
时值午后,天色却阴沉得如同黄昏。乌云低垂,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中没有一丝风,闷热而凝滞。后院里的荒草都耷拉着脑袋,一片死寂。
我将撬棍插入青石板的缝隙,用尽全身力气,一点一点地撬动。石板异常沉重,与井口严丝合缝,仿佛已生长在一起。汗水很快湿透了我的衣衫,手掌也被磨得生疼。但我不管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打开它!
“嘎——吱——”
沉重的青石板与井口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终于,在我几乎力竭之时,石板被撬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比地窖中更加阴冷、潮湿、带着陈年水腥和某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从缝隙中猛地涌出,熏得我一阵头晕目眩。
我稳住心神,继续用力,将石板彻底挪开,推到一旁。
井口完全暴露出来,直径约三尺,内壁用青砖垒砌,布满了厚厚的、墨绿色的苔藓。我捡起一块石子,丢了下去。
“噗通。”
声音沉闷,带着回响。井里有水,而且似乎不浅。
我趴在井沿,小心翼翼地探头向下望去。井内幽深,光线到了下方便迅速被黑暗吞噬,只能看到水面模糊的反光,如同一块黑色的、冰冷的镜子。
就在我凝神细看之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漆黑的水面,忽然无声地漾开了一圈涟漪。紧接着,一团浓密、纠缠的黑色影子,从水底深处缓缓浮了上来!
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那影子越来越近,逐渐显露出轮廓——那赫然是一大团湿漉漉的、如同水草般漂浮散开的……长发!
长发包裹之下,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苍白的人形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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