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经蠹传(5 / 9)
了自己的噩梦——化身经卷,被无数僧侣撕扯分食!难道……那噩梦竟要应验在现世?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莲社成员中蔓延。赵妄赵无稽在家中画室,正对着自己往日画的那些讥讽僧侣的画作发呆,忽觉后背一阵奇异的麻痒刺痛。他惊恐地冲到铜镜前,费力地扭头看去。镜中映出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他那光洁的后背上,竟也隐隐浮现出纵横交错的墨线!起初只是淡痕,如同新墨未干,但很快,那墨线便深深凹陷下去,形成笔画清晰的经文!他怪叫一声,画笔脱手掉落,颜料溅了一地。
紧接着,是莲社里另一个常客,平日最爱嘲笑持戒僧侣“迂腐不化”的周姓子弟。他在秦淮河畔花船上饮酒作乐,酒酣耳热之际,被一个相熟的粉头在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就是这轻轻一拍,周姓子弟竟如同被烧红的烙铁烫到一般,猛地从椅子上弹跳起来,发出杀猪般的惨叫!他反手撕开自己的锦袍,露出后背——那里赫然也浮现出大片经文,粉头那一拍,正拍在经文之上,如同直接拍在了他裸露的神经上!
短短数日之内,莲社核心的七八位成员,无一幸免!每一个人的背上,都浮现出或清晰、或模糊,或大段、或片段的佛经文字!《金刚经》、《法华经》、《地藏经》……正是他们曾经肆意曲解、恶毒嘲弄过的那些经文!这些文字如同活的烙印,深陷在他们的皮肉之下,带来日夜不停的麻痒、刺痛,以及一种越来越强烈的、皮肉与身体正被强行剥离的恐怖感觉。往日里高谈阔论、指点江山的“名士”们,如今个个面色青灰,眼窝深陷,走路佝偻,如同背负着千斤重担的囚徒。金陵城中,关于“莲社遭报应”、“背生经咒”的流言,如同长了翅膀的毒虫,迅速扩散开来,引得人心惶惶。
李慕玄彻底崩溃了。他再也不敢踏入莲社精舍一步,那地方如今在他眼中,已与修罗地狱无异。他如同惊弓之鸟,惶惶不可终日。白日里,他躲在城中最偏僻的客栈角落,门窗紧闭,用厚厚的帘幕遮挡光线。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他惊跳起来。他不敢看任何写着字的东西,尤其是佛经,总觉得那些墨字会突然扭曲、滴血。夜里,他噩梦连连,每一次都是那被无数枯手撕扯分食的可怖场景,醒来后浑身冰冷,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
那如影随形、日夜不停的诵经声又回来了!不再是钱通一个人听到的低语,而是如同千军万马在他耳边齐声念诵,宏大、冰冷、充满审判的意味。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在他的头骨上。他拼命捂住耳朵,用头撞墙,但那声音仿佛直接响在他的灵魂深处,挥之不去。
更可怕的是背上的异动。起初只是麻痒,如同虫蚁爬行。很快,就变成了持续的、越来越清晰的刺痛,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针,在皮肉之下沿着那浮现的经文笔画,反复穿刺、灼烧。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上的皮肤变得异常紧绷、干燥,像一张被过度拉伸、烘烤的羊皮纸。每一次穿衣摩擦,都带来一阵钻心的锐痛。他甚至能感觉到那皮下的经文在微微搏动、膨胀,像是有生命的东西在汲取他的血肉生长!
“要剥下来了……要剥下来了……”这个念头如同毒蛇,死死缠绕着他的心神,啃噬着他最后一点理智。他看着铜镜中自己憔悴如鬼的面容,看着背上那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凸起的诡异经文,巨大的绝望和恐惧终于压垮了他。
逃!必须逃!逃离金陵!逃离这些同样在等死的“社友”!逃离这无处不在的诵经声!逃离这随时可能将他剥皮拆骨的诅咒!
一个浓雾弥漫的清晨,李慕玄如同丧家之犬,只带着几件换洗衣物和一点散碎银子,仓皇地溜出了金陵城。他甚至不敢走官道,只拣荒僻的小路,漫无目的地向北奔逃。他不知要去哪里,只想离那梦魇之地越远越好。一路所见,任何一座寺庙的飞檐,任何一个僧侣的身影,甚至路边一个简单的佛龛,都能让他惊骇欲绝,如同见了鬼魅,立刻远远避开,绕道而行。
风餐露宿,担惊受怕。不过几日,李慕玄已是蓬头垢面,形销骨立,衣衫褴褛,比最落魄的乞丐还要狼狈三分。背上的刺痛日益加剧,那皮肉分离的感觉越来越真实,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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