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放生池(4 / 8)
漪。
水榭里的陈守义,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瞬间四肢百骸都冻僵了!他扶着窗棂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不是错觉!那阴寒滑腻的感觉,那审判般的眼神……和放生那红鲤时指尖传来的感觉一模一样!这池子……真的活了!还是变成了妖窟?
放生池闹妖的消息,像瘟疫,更像是一股裹挟着冰碴的狂风,一夜之间席卷了整个小城。起初是张五家的丑闻被坐实——他婆娘果然在邻镇的地下赌档输掉了给婆婆抓药的救命钱。紧接着,更骇人的事情接连发生。
先是城西开绸缎庄的李寡妇,她新近死了男人,却耐不住寂寞,暗地里与隔壁米铺的年轻账房有了首尾。一日她正装模作样地在池边放生几条小鱼,祈求亡夫早登极乐。水面下,一条肥硕的鲶鱼慢悠悠浮上来,大嘴一开一合,吐出湿漉漉、带着浓重水腥气的话语,声音竟模仿得惟妙惟肖:“李娘子……昨儿三更……后巷……那小伙子的滋味……比死鬼强多了吧?”声音清晰得如同贴着耳朵说出。李寡妇当场尖叫一声,面无人色,连放生的小桶都砸进了池里,连滚带爬地逃了。这桩隐秘的风流韵事,瞬间成了街头巷尾最下饭的谈资。
再后来,是城南的孙秀才。他自诩清高,常在池边吟诗作对,标榜自己两袖清风。一次放生时,几条不起眼的小鲫鱼聚拢过来,七嘴八舌地抢着说:“孙相公……您书房那幅前朝名画……赝品……真迹早当了银子……给翠红楼的小桃红赎身了吧?”“还有……您上月那篇骂县太爷徇私枉法的文章……收了王员外多少润笔啊?”孙秀才脸色由红转白,由白转青,指着池水“你……你……你们……”了半天,一口气没上来,竟直挺挺晕厥过去,被家人抬了回去,从此闭门不出,再不敢言“清流”二字。
一时间,放生池成了整个小城最恐怖又最吸引人的地方。人们远远绕着走,却又忍不住躲在树后、墙角,伸长耳朵,既怕听到自己的隐秘被揭破,又怀着一种扭曲的兴奋,盼着听到别人的丑事。池水愈发污浊不堪,死鱼的臭味混合着新翻上来的淤泥的土腥,在闷热的空气里发酵,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粘稠的恶息。水面漂浮的藻类发黑腐烂,死鱼的肚皮在烈日下鼓胀破裂,流出污秽的内脏。整个池子,就像一个巨大而肮脏的脓疮,在阳光下溃烂流脓。
更诡异的是,池中的“活物”似乎变得异常活跃。龟鳖不再只是慢吞吞吐露隐私,它们成群地浮在靠近岸边的浅水处,绿豆小眼冷冷地扫视着偶尔靠近的人影。鱼群更是时常集结,在水面下形成一片片快速移动的暗影,鳞片摩擦着浑浊的水体,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有时,它们甚至会突然跃出水面,带起一片污浊的水花,鱼嘴开合,发出意义不明、却饱含恶意的“噗噗”声,仿佛在集体嘲笑岸上惊惶失措的人类。
恐惧像藤蔓缠绕着每个人的心脏,越收越紧。一种新的、更疯狂的风潮,在这极致的恐惧中迅速蔓延开来。
不知是谁第一个想出的“主意”:既然这池中妖物是因“放生”而起,是因怨气而能开口,那么,只要继续放生,用更多活物的“生”去填补、去平息、甚至去“贿赂”那些妖物的怨气,是不是就能逃脱被揭破隐私、当众受辱的厄运?
这念头如同黑暗中的一点鬼火,瞬间点燃了绝望中的人群。
放生池边,再次人满为患。但这景象,与往日的虔诚祥和截然不同,充满了歇斯底里的绝望和病态的狂热。
人们不再挑选活物。鱼摊上的、肉铺里待宰的、甚至田间地头抓来的——泥鳅、黄鳝、青蛙、田螺、河蚌……凡是能喘气的,都被一股脑地投入那污秽的池中。盛放活物的器具千奇百怪,破木桶、豁口的瓦罐、漏水的竹筐,甚至直接用手抓着、用衣襟兜着。人们脸上不再有慈悲,只剩下扭曲的恐惧和一种近乎赌博的疯狂。
“放!快放!多放点!让它们吃!吃饱了就不说话了!”有人神经质地念叨着,将一篓子胡乱挣扎的泥鳅倒进水里。
“菩萨保佑!阿弥陀佛!让这些替死鬼挡在前面!”一个老妇人闭着眼,把几只呱呱乱叫的青蛙扔下去。
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笼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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