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还阳记(7 /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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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您别管!能救您的命!”耿十八语无伦次,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露出里面那块暗红冰冷、微微有些发硬的心尖肉。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阴寒的尸气瞬间弥漫开来。

耿母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恐地往后缩:“不…不…十八…这…这是…”

“娘!您信我!”耿十八打断母亲的话,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决绝。他不再解释,也顾不上解释。他手忙脚乱地翻出家里那个熬药的破瓦罐,将早已备好的、用最后一点钱买来的几味普通草药(自然没有百年何首乌和天山雪莲)连同那块冰冷的心尖肉一起丢了进去,又从水缸里舀了些浑浊的冷水倒进去,架在泥炉上,点燃了仅剩的几根干柴。

火光跳跃,映着他疲惫不堪、惊魂未定又充满狂热期待的脸。他守在泥炉旁,用一根破树枝搅动着瓦罐里浑浊的、翻滚着暗红色肉块和草根的液体。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药苦涩、血腥浓烈以及某种阴冷腐败气息的怪味,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耿母躺在炕上,看着儿子专注到近乎魔怔的侧影,看着瓦罐里翻滚的诡异汤药,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担忧,却虚弱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药,熬了足足两个时辰。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透过破窗纸照进来时,瓦罐里的液体已经熬成了粘稠的、近乎黑色的糊状物。耿十八小心翼翼地将这散发着刺鼻怪味的“离魂丹”盛在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碗底沉着一小团暗红发黑、难以分辨的渣滓。

“娘!药好了!快喝下去!”耿十八捧着碗,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凑到母亲嘴边。

那难以形容的气味直冲鼻腔,耿母本能地抗拒,紧闭着嘴,恐惧地摇头。

“娘!求您了!喝下去!喝下去就能好!”耿十八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凄厉,“儿子拼了命才弄来的!您不喝…儿子…儿子就白遭罪了!”他想到昨夜义庄的恐怖遭遇,想到那索命的黑白无常,想到心口那冰冷的骨牌和即将到来的“剜心之刑”,巨大的悲恸和恐惧让他几乎崩溃。

看着儿子满脸血污泪痕、绝望哀求的样子,耿母的心如同被刀绞。她颤抖着,终于张开了干裂的嘴唇。耿十八赶紧将碗沿凑近,将那粘稠、腥苦、冰冷的黑色药糊,一点点灌进母亲口中。

药糊入口,耿母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腥气直冲脑门,胃里翻江倒海,她剧烈地干呕起来。耿十八死死扶住她,流着泪哀求:“娘!忍住!咽下去!咽下去!”

或许是儿子的眼泪和哀求起了作用,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恶心,耿母强忍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和翻腾的胃液,紧闭着眼,喉咙艰难地滚动着,将那碗粘稠冰冷的药糊,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大半。

药糊入腹,耿母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胃里扩散开,席卷全身,冻得她牙齿打颤,脸色由蜡黄转为一种死气的青白。她蜷缩起来,浑身剧烈地发抖,仿佛掉进了冰窟窿。

耿十八紧张地守在旁边,心提到了嗓子眼。时间一点点过去,母亲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呼吸似乎变得平稳了一些,脸上那骇人的青白色也褪去了一点,虽然依旧苍白,却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润?耿十八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就在这时——

“铛…铛…铛…”

远处村落里,不知哪座寺庙或祠堂,传来了沉闷的报晓钟声。悠长的钟声穿透雨幕,在清晨湿冷的空气中回荡。

子时…到了!

就在那悠长的钟声余韵未绝的刹那——

“呃啊——!”

耿十八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滚油里的大虾!双手死死地、痉挛般地抓向自己的心口!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烧红的钢刀,从他心口那枚冰冷的骨牌处狠狠刺入!不是切割皮肉,而是直接穿透了骨骼,狠狠地、残忍地剜进了他的心脏!然后用力地、反复地搅动!每一次搅动,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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