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刀不出鞘(2 / 3)
“砒霜?”惊蛰用刀尖挑开纸包,冷冷地瞥了一眼被按在泥地里的崔母,“崔医官好手段,在其位不谋其政,私藏剧毒,这是要谋害哪位贵人?”
“冤枉!那是耗子药!那是耗子药啊!”崔母哭得嘶声力竭。
“带走。”惊蛰根本不听辩解,转身就走,“去诏狱告诉崔明礼,想要他娘活着出来,就让他自己想清楚,他到底是谁的狗。”
这一夜,大雨滂沱。
崔明礼疯了一样从诏狱冲出来,连鞋跑丢了一只都顾不上。
他跪在宫门前的泥水里,把头磕得砰砰作响,求见那个让他去当“证人”的女煞星。
惊蛰撑着伞出来时,崔明礼像条落水狗一样扑上来抓她的裤脚。
“大人!您答应过我的!只要我指证裴公子,您就保我家平安!您不能言而无信!”
惊蛰一脚将他踢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像在看一坨垃圾:“我只答应保你一命,没说保你全家。你若真清白,就该知道怎么活。”
说完,她留给崔明礼一个绝情的背影,伞沿遮住了嘴角那一抹极冷的弧度。
去吧。
去恨我吧。
恨意才是这世上最好的投名状。
一个时辰后,城西一处不起眼的酒肆后院。
惊蛰伏在湿滑的屋脊上,透过瓦片的缝隙,看着下方灯火通明的雅间。
崔明礼跪在地上,浑身湿透,手里捧着一份墨迹未干的书信草稿,正对着坐在主位上的锦衣青年痛哭流涕。
那青年正是裴元昭的亲侄子,裴承训。
“裴公子!那女人疯了!她抓了我娘,还要拿我去顶罪!这是她栽赃陷害的证据,我都写下来了!只要裴相肯救我娘,我愿意出庭翻供!”
裴承训捻着手里的玉扳指,目光阴鸷地在崔明礼身上扫了两圈:“你个下九流的医官,凭什么让我信你?”
“凭我有用!”
崔明礼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抓起桌上的一壶烈酒,猛地灌了一口,然后“哗啦”一声打翻了桌上的药盏。
酒液混合着药渣在桌面上流淌。
他伸出颤抖的手指,蘸着酒水在桌面上飞快地画出一道道复杂的脉络图。
“宁神散遇酒则行气,七日一剂,毒素积于肝经;若加三分朱砂,三年成疾,必现目赤、惊悸之症!”他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裴承训身后的老府医,“你可以问他,我说得对不对!”
那老府医凑近看了看桌上的图,脸色骤变,对着裴承训点了点头:“公子,此人对药理毒性的推演……堪称鬼才。”
裴承训笑了。
他从腰间解下一块腰牌,扔到了满是酒渍的桌上:“既是鬼才,死了可惜。从今往后,你就是我裴家在太医院的眼睛。”
屋顶上,惊蛰无声地合上瓦片。
戏演完了,该收场了。
回宫的路上经过冷宫,雨停了,空气里带着一股土腥气。
惊蛰走得很慢,路过那堵斑驳的高墙时,脚步忽然顿住。
墙根下的枯草丛里,隐约传来一声压抑的咳嗽。
“我知道你是谁……”那声音很轻,带着少女特有的清脆,却又哑得厉害,像是被砂纸磨过,“你也知道我是谁。”
是阿月。
那个为了送出一份情报,敢把簪子吞进肚子里的姑娘。
惊蛰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回头。
她只是从袖中摸出一枚铜牌——那是她前世做卧底时习惯带在身边的护身符,上面刻着一个早已无人知晓的“沈”字。
手腕微动,铜牌划过一道弧线,落入墙内的黑暗中,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
墙内沉默了许久。
接着是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像是有人捡起了那个牌子,指尖在上面摩挲了很久,很久。
然后,是纸张被撕碎的声音。
阿月原本准备写给武曌的第二封密信,就这样变成了碎屑,散落在泥土里。
她不需要向高高在上的女帝摇尾乞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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