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工牌下的2007(4 / 6)
天还有个小插曲。汪佳妈妈,就是那位格力的财务铁娘子,来杭州参加省里的税务培训。戴维斯酒店大堂,我再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人物。她胸前别着格力工牌,端庄,挺拔,讲话带着点金华官话的味道,特别是尾音那个“喂”字,像带着钩,特有韵味。她夸人直接得很:“汪经理年轻有为啊。”眼神亮堂,手腕上戴着块秀气又不失大方的手表。汪佳跟在后面,有点局促,头发上还别着个兰溪特有的锡雕发簪,听说是诸葛八卦村老匠人手艺。她走过身边时,总有股淡淡的甜香,那是金丝蜜枣的味道——跟上个月我在乐购超市驻点推销信用卡,总务科那位好心大姐塞给我的兰溪特产,一模一样。
那天的晚霞特别好,我们仨沿着西湖溜达。汪妈妈穿着圆头中跟皮鞋,走在青石板上“笃笃笃”的响。她忽然指着涌金门外那些游船说:“这船篷子,倒蛮像我们兰溪河上的茭白船喂。”
走到柳浪闻莺,汪妈妈包里手机响了,那架势,特有范儿:“李总监放心,金华那边的增值税转型试点数据,我明天一早就带回公司处理。”挂了电话,她转向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小汪在深发展做信用卡,比我们这些搞几十年账本的老财务懂得新潮玩意儿咯。”这话听着是夸,可我总觉得里面有弦外之音。
风里飘来楼外楼的叫化鸡香味,馋虫都被勾出来了。我们在长椅上坐下歇脚。汪妈妈变戏法似的从手袋里掏出个油纸包,一层层打开,是用印着木刻年画的纸裹着的酥饼!她笑着用纯正的兰溪话说:“小汪,知道我们金华人有三样宝不?”我赶紧摇头。她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火腿、酥饼、保俶塔——当然咯,这最后一样是你们杭州的!”她掰开酥饼给我们,那股混合着梅干菜和猪油的热乎香气特别冲。
湖面忽然飞过一只大鸟,水花溅碎了一湖月光。汪妈妈安静地看着湖面,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右手无名指上那个蜜蜡戒指,灯光下它发出温润、沉甸甸的光泽。她声音幽幽地说开了:“当年我跟他爸还在兰溪,半夜翻墙溜到兰江边去约会…”她顿了顿,笑容淡去,像被风吹散了。“现在年轻人谈感情嘛…”她话锋一转,像是说给我听,又像是对着湖水自言自语,“倒有点像你们推销的信用卡咯——刷的时候是痛快,等收到账单要还的时候,才知道里面利害深浅哪。”
这话像锥子似的扎了我一下,浑身冷汗嗖地冒出来,立马想到上个月有个客户投诉,死揪着循环利息那点事闹得我焦头烂额。我刚想张嘴解释两句,她却摆摆手,指着南边雷峰塔的方向岔开话头:“看见那塔尖没有?我们兰溪的能仁塔,可比它还要早上四百来年呢!”一阵晚风溜过,吹散了她盘好的发髻,几根银丝在路灯底下闪着光,格外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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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后来汪佳偷偷告诉我,原来汪妈妈私下查过我工作的底细!汪佳有点怯怯地学她妈妈的话:“妈妈说深发展虽然顶着特区的名头风光,但那信用卡的坏账率,比中农工建这几家大行,能高出两成还多!”她还从包里掏出个缠红绳的小陶罐塞给我,里面是腌得脆生生的小萝卜:“妈妈让捎的……说下饭还能醒酒,叫你应酬多时别忘了。”
汪佳有一天也来深发展找我办信用卡,填表的时候,她有点心不在焉,把工作单位地址“延安路话机世界”反复写错,圆珠笔尖把纸面都快戳出窟窿来了。她填着填着,突然嘀咕了一句:“姜俊上个月提店长了。”这句话像根细针,毫无征兆地扎了我一下。我心里一抖,手里正对着电脑屏幕输她单位名字呢,结果手一滑,把“浙江话机世界有限公司”,噼里啪啦直接敲成了“断桥残雪有限公司”!幸好键盘删得快。
2007年的夏天,好像来得特别猛。一个傍晚,天突然像被捅了个窟窿,瓢泼大雨哗啦啦往下倒。我刚加完班锁上抽屉,汪佳抱着滴水的西装工服冲了进来。没辙,只好让她坐我那“小毛驴”电瓶车后座。雨点砸在雨衣上噼啪响,她缩在我背后,脸贴着我湿透的衬衫,热乎乎的气息喷在背上,有点痒,还有点说不出的别扭。“姜俊说下个季度重点推多普达手机,”她的声音透过雨声和雨衣,闷闷地传过来。我没接话,把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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