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银行浮世绘(5 / 7)
我带着新划拨过来的几个风控部精干力量,顶着依然如注的暴雨,一头扎进了小额贷款部的档案资料仓库突击盘点。空气里弥漫着纸张和樟脑丸的陈腐味道。
“看看2005年的这本旧账。”丁奕抹了一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从厚厚一摞布满灰尘的旧账册里抽出一本。手电光柱下,一行字特别扎眼:某某建材商,连续三年获贷!抵押物一栏,赫然写着“特种型号钢材XX吨”。三年的时间,翻来覆去,一模一样的抵押物!旁边是几张同样泛黄的、纸张脆弱的仓储单据。
“咔哒!”丁奕掏出的高清摄像机已经对焦。当镜头移动,清晰地捕捉到那张单据角落一个模糊不清但特征鲜明的私章印记时——
“扑通!”一直默不作声站在角落里、负责看守这个资料库的项经理,毫无征兆地对着我们直挺挺跪了下去!浑身抖得筛糠一样,话都说不利索了:“别……别拍了!我……我说!是……是王科长逼我签字的!他说……说……这……这他妈的,是……是行业的惯例啊!谁……谁都在这么干啊……”浑浊的老泪顺着脸上的沟壑淌下来。冰冷的摄像机镜头沉默地记录下这一切。
又是一个深夜,近十点。我站在李天乐那间宽大办公室那几乎垂地的百叶窗边。窗外的雨没有半点要停的样子,大颗的雨滴打在巨大的玻璃幕墙上,拖出一道道狰狞扭曲的水痕,像无数条泪痕。李总背对着我,手中拿着一小块麂皮,异常认真地擦拭着挂在墙正中央的那面“省金融创新奖”的奖牌,一遍又一遍。
“明天一早班子例会,”他头也没回,声音透过雨声传来,异常的平淡,却每一个字都砸在人心上,“宣布:王德发同志,停职检查。职务,由小李暂时顶上。”
办公室顶灯投下的光线角度很巧。那面擦得锃亮的铜质奖牌光滑的表面,清晰地倒映出他小半张侧脸。我似乎瞥见,奖牌倒影中那张脸,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扬了一下。那个笑容,微妙得让人骨头发冷。窗外的雨,似乎下得更急更沉了。
汶川地震发生的第五天,整座杭州城像被悲伤浸透了,目之所及,缠绕着大大小小象征祈福的黄色丝带。我们新成立的“消费金融中心”门口,刚挂上红底黄字、写着“抗震救灾绿色贷款专属通道”的横幅,丁奕就捧着一本厚厚的登记簿冲进来,满头大汗,脸色发白:
“汪哥!坏了!楼下营业厅……炸锅了!一下子涌进来二十多号人!全是之前在小贷部办了短期贷款的小商户!一个个嚷嚷着要提前取款!说家里有亲戚在灾区,要救命钱!”
我几步冲到营业厅门口。一股子浓重的汗味、雨腥味混着焦虑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个穿着沾满灰浆蓝色工装、指甲缝里嵌着黑泥的中年男人把柜台拍得震天响:“能不能尽快放款!我贷的那点钱是给老家亲人救命的!十万火急啊?!”那指甲缝里的混凝土粉末,猛地刺了我一下——那是定海村改造拆迁时,蹲在废墟边啃冷饭盒的包工队的模样。
“大家静一静!听我说!”陆佳突然跳上等待区的椅子,抄起保安的扩音器喊话。杂音被压制下去些许。她指着刚调试好的一块新展板,上面是临时手写的大幅通告:“紧急通知:即日起,光大银行信用卡,临时额度增加三倍,特供抗震救灾专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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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倍?!”
“这下我的资金可以周转过来了!”
人群里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也就在这骚动刚刚冒头的一瞬间,我眼角余光精准地捕捉到角落阴影里,一个安静坐着的身影。灰色阿玛尼西装,腕子上一串深褐色、油润的奇楠沉香珠子被手指捻得发亮。这是陈永贵,一个我早有耳闻的温州商人,以承接政府工程起家,手里握着六七个效率极高的施工队。
我快步走过去,没多一句寒暄,直接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字迹尚且新鲜的方案稿——那是昨晚熬了个通宵赶出来的“赈灾速贷特供企业通道方案”。他似乎有些意外,目光在那份简陋但内容详实的纸上扫过。就在他抬起手腕准备说话的瞬间,他腕间那块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欧米茄腕表表镜反射出一抹刺眼的白光。“汪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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