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借据上的三角债(2 / 5)
复印件,脸“唰”就白了。
外面夜市开始吆喝卖烤红薯了。汪佳走前在我脸上胡噜了一把,让我别瞎琢磨。我没开灯,从货架最底层摸出半瓶二锅头,坐在仓库门槛上,就着凉风往下灌。远处四季青那块霓虹招牌,在酒气里晃荡着,红一块绿一块的,眼熟得很——像极了去年除夕夜,小姨耳朵上晃荡的那对碎钻耳钉。
“啪嚓!”酒瓶子摔碎在地上的脆响,一个路过的卷发女人,踩着恨天高跳脚躲开,猩红的嘴唇甩出句“傻B”,一股子香水味飘过来。我瞅着玻璃渣子里晃晃悠悠的月亮影儿,猛地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早上——小姨裹着件不合时宜的厚大衣站在这里,袖口隐约露出青紫的针眼,笑着跟我说要在后墙开个物流通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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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的日子,像被按了遥控器的快进键。宋老虎手下那帮小子开始按时按点在街角晃悠,皮夹克上那些金属铆钉,在春天的太阳底下闪着冷光。电话铃一响,我脑瓜子里的血就“嗡嗡”地往太阳穴撞。货架上那些还没拆包的春装,塑料膜在穿堂风里瑟瑟发抖,水珠子把“2006新款”的标签都泡烂了。
那天正蹲仓库门口给破纸箱封胶带呢,雨帘子里突然踏进来一双全是泥浆的皮鞋。一抬头,宋老虎那身青龙白虎的“皮画”就从领口爬了出来。他手指头夹的烟头在湿漉漉的空气里忽明忽暗:“汪老板,别来无恙啊?最后半个月,时间到了我来收房子,这回真是帮我弟弟办正事儿,手续齐全。”语气挺客气,眼神儿可一点儿都不客气。
接下去十天,玩了命地清仓甩卖,见着老客户就赔本儿甩,恨不得半卖半送,总算把仓库腾空了大部分。小姨再打来电话,是个闷热得像蒸笼的半夜。我正给最后二十箱货贴打折标签,汗珠子滴下来,把价签上的蓝墨水都洇花了。手机一震,头顶的日光灯“嗞”地灭了声儿,死寂里就听见自己太阳穴在“突、突、突”地蹦。
“宋哥他们…”小姨喘气的声音带着金属的杂音,像是凑在生了锈的铁管子边上说话,“暂时…不会赶你了…”话没落音,背景里突然爆出一阵狗狂吠!吓我一哆嗦,胳膊肘碰翻了旁边的红墨水,那摊暗红色的液体正好漫过抵押合同复印件的签名处。
她在电话里说的那张旧借条,是用个发黄的肯德基纸袋装着的。我抽出来一看,2003年写的字迹被陈年的油渍浸透了一半,签借款人名字那地方,洇着一块块可疑的褐色印子。小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头划过“伍万元整”几个字时,我闻到她袖口飘过来一股子酸馊味儿——跟那晚仓库地板上突然冒出来的烟头味儿一模一样!
第二天跑到四季青后巷找那个刀疤陈,他正蹲卤味摊前啃鸭头呢。油光锃亮的手指头捏着我的借条,呲牙一乐:“就这玩意儿?” 粘着辣椒油的拇指头猛地往我手腕子上一按,“知道老狗杜现如今跟谁混饭吃吗?” 他歪头“呸”地吐出一块碎骨头,耳朵后面那只青色的蝎子纹身跟着腮帮子一动一动,“九堡新开的那家品牌旗舰店,湖南帮罩着的场子!”
回来路上突然下起瓢泼大雨,劣质西装内袋里塞的弹簧刀硌得我肋叉子生疼。汪佳就蹲在仓库门口等我,一抬头,雨水顺着她新烫的卷发往下淌:“王姐说那批卫衣她全要了,只要…”话没说完,她眼睛直勾勾地钉在我鼓囊囊的西装口袋上,脸都变了色。
江南这黏黏糊糊的潮气啊,在仓库铁皮房顶上凝成水珠,“吧嗒吧嗒”往下掉。就在这时,卷闸门发出那种老掉牙、生锈的呻吟。我一抬头,门口站着个人影,佝偻着背,头上包着条旧兮兮的孔雀蓝绸子头巾,边沿露出来几缕枯草似的白头发。她摘下墨镜的瞬间,我差点没敢认——这真是我小姨?
“喝…喝口热水吧。”我递过去个搪瓷缸子,手在半空顿住了。她接杯子时袖子往下一滑,露出来的小胳膊上,密密麻麻的针孔,活像块被虫子蛀得千疮百孔的烂木头,在灯光底下泛着一层诡异的油光。杯底碰到玻璃柜台,“当”一声清响,居然把柜台上那个早就坏了的招财猫给惊动了!那只猫爪突然开始一下一下、断断续续地摆起来,破喇叭嗓子也“咕—恭喜—发—财—”地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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