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杭州爱情故事(4 / 5)
早春的阳光里,居然有种珍珠似的润泽感。
半山腰有条老铸铁椅子,据说民国时期就在这儿了。汪佳用红围巾呼啦呼啦扫掉椅子上的雪渣子,椅子吱呀一声叹息。“保俶塔啊,就是杭州城的眼睫毛,它得替这城里所有谈恋爱的,记下最美的日出和黄昏。”她当时眼睛亮亮的。我心里像被人拿小羽毛轻轻搔了一下。
山风贼机灵,卷着小雪片就往我领口钻。我冻得直搓手。她眼睛一扫,一把抓住我的手。“别动!”二话不说就把我手塞进她毛衣下摆里了!那种柔软的羊绒贴着皮肤的触感……我全身瞬间绷直了!薄薄的棉衬衣后面,是她的体温,还有那扑通扑通特别快的心跳,像只突然被惊到的小麻雀。
“你眼睫毛上也结霜啦。”她突然朝我凑近。暖暖的呼吸拂过脸上。雪松的清爽味儿混着她发梢的茉莉花香。我看见她透亮的眼珠里映着一个小小的我。雪籽落在她微微颤抖的长睫毛上,化成细小的水珠。椅子下的雪像是被人轻轻压了一下。然后……空气突然变得粘稠。谁先闭了眼?成了糊涂账。
那个吻带着点冰雪初融的清甜味道。她的手抬起来时,袖子滑下去一截,温凉的手腕骨无意间贴到我脖子侧边,像块刚捂暖的玉。远处庙里的钟声悠悠荡荡地飘过来,惊动了树上的鸟群,扑棱棱飞远的声音里,我听见她轻轻的笑,带着点得意劲儿:“瞧,初雪就该藏点小秘密。”
后来每次下雪,我都记得她毛衣下摆的温度,那抹手腕的微凉,还有两人被冻得通红的爪子。去年冬天回来,特意又去了一趟保俶山。那条老铁椅子早换成仿古木头墩子了。还好石头缝里那几丛忍冬花还在,米白小花开得细碎,那股香味,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当瑶瑶姐瞅见我和汪佳牵着爪子走进茶馆时,鬓角那朵小红花差点被她的惊讶给震飞了!不过斟茶的手倒是稳如泰山,一点儿没抖:“这不就对咯!早该这样了嘛!”紫砂壶嘴呼呼冒着白汽儿,三只小小的茶盏清脆地碰在了一起——像完成了一场迟到太久的交接。
老话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我跟汪佳这事儿吧,倒让我琢磨出点东西:人生这点事儿,像布线。该你的线啊,就算断点再远,弯子绕得再大,只要那线路里流动的是真材实料,不是虚情假意的假电流,迟早能找到对接口,稳稳当当接上。创业也好,找伴儿也好,道理都通着——看准方向(甭管是事业还是感情),备足真材实料(能力、诚意都得有),然后,就是沉住气走,该拧螺丝拧螺丝,该焊接口焊接口。四季青仓库里堆的那点料子,跟压在心底那点念想,时间一到,都能变成织就生活的实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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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有时候晚上加班后回家,路过街角婚纱店的橱窗,模特脖子上的珍珠还是那么温润。我就会想起那天便利店里,暖黄色灯光下,两个被岁月磨过、被生活压过、带着点雨雪味道的中年人并肩站着,影子那么近。那时心里的感觉,像终于找到了仓库深处那卷一直压箱底、蒙了尘的最好的缎子——不扎眼,却异常温厚,展开来,就是一片熨帖的底色。
然而,这两个人,最终没有相濡以沫,他们渐渐相忘于江湖。相濡以沫是痛楚中的相握,而相忘于江湖,则是心尖深处记忆的从容飘散,渐行渐淡。遗忘不是一次决然的抛却,而是灵魂终于卸下了往事的负荷。那些曾经锥心刻骨的名字与面目,无声湮没于时光深邃的河流里。唯有真正释怀地走向属于自己的下一段人生旅途,那些尘封于角落里的信件,才会彻底沉入意识深广的海底——它不再象征离别,亦不再代表往事的重负,它终于退场成为一种沉寂的注脚。
所谓遗忘,其实是内心给往事从容立好了墓碑;让已逝的沉入无垠黑暗,分开的人才能继续举步朝前走。
人生在世,说到底两件事:立业,安身立命之本,得守得住摊子,算得清账,善待同行者;守心,疲惫生活的英雄梦想,得耐得住熬,等得了对的人,珍惜那份在风雪中帮你焐热双手的实在。这两样齐活儿了,那橱窗里的灯火,才算真正照进了生活。灯火可亲,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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