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浙商骨子里的三把刀(3 / 5)
温情。
钱塘江边的雨夜总能让思绪发酵。一回,又是暴雨,我跟保田裹着用来展示的SUDU风衣,蹲在摊位雨棚下守摊。远处雷峰塔在雨幕里只剩下模糊的轮廓。保田盯着那边看了很久,忽然低声说:“汪哥,等家里这坎儿过去了……我真想把SUDU带到广州十三行去闯闯!那才叫大码头……” 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防水布上,他的声音不高,但每一个字都像卯足了劲要破土的春笋,带着泥腥味儿却格外响亮。那一刻我听着,心里的劲儿也更足了。没错,这就是咱们草根的声音,在雨夜里滋滋作响往上拱。
深秋的庆春路,空气里混着糖炒栗子的焦香和烤红薯的甜腻气儿。收摊后,我和保田蹲在超市后门的消防栓边上,借着那点微光点钱。保田顺手套上一件新到的卫衣,侧脸被光打亮,下巴上冒出些青胡茬。他忽然低声说:
“这栗子的焦糖味……有点像我家鞋厂里,橡胶加热后那股子糊糊的气味。”
三个月前在球场初见他,脚踩AJ限量,眼神都带着点俯视。现在?夜市五块钱的荧光手环套他腕子上,往SUDU衣服上贴防盗磁扣那动作,麻利又自然,半点膈应没有。时间这玩意儿,揉搓人的力道真大。
“瞧!钱江潮2.0!”保田“腾”地跳上装货的塑料箱,“刷”地抖开一件故意做出破洞效果、用蓝绿线歪歪扭扭缝好的泼墨牛仔外套(灵感来自被浪打坏的堤坝)。刚准备吆喝呢,下午那个场景又闪回我脑中:推着三轮过庆春路天桥,远远看见保田缩在沃尔玛雨棚下,怀里抱着个被雨水洇湿的GUCCI公文包,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抱着个地雷。后来才知——那是他爸最后一次来杭州,包里是鞋厂的抵押合同。雨下得大,事儿没办成,人走了,只留下个湿透的包和更湿透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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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说咱浙商骨子里流着三把刀的血液,’保田一边调整模特头上SUDU毛线冷帽的角度(那动作轻柔得像在包初生婴儿),一边低声说,‘剪刀(裁缝)、菜刀(餐饮)、剃头刀(理发),都是靠手上实打实功夫吃饭的活路。可哪承想,最后绊倒在融资这‘手术刀’上呢?本来还说周转开就去广州开分厂……这下,又得等等了。’” 他声音里有股化不开的沉郁。
夜风裹着落叶哗哗响。旁边挂着林夕设计的“断桥残雪”系列长T(爆款),白T经过特殊漂染,斑驳的灰青色宛如雪痕,车线特意做得不齐整,水洗标上是《饮湖上初晴后雨》片段。美院不少女生追着问灵感来源,我就指着西湖方向:“看那孤山路的灯影映在湖里,碎碎糟糟的,像不像把月光砸碎又一片片拼起来的味儿?”
摊收得晚,钱点得欢——营业额首次破千!我们仨乐疯了,蹬着三轮直冲学校后门的通宵沙县。保田要了拌面:“老板!花生酱,双份!使劲放!” 嗦得那叫一个响。
“我爸追货款,给人堵着打了一顿,”保田嚼着面,腮帮子鼓鼓的,突然笑了出来,“到现在锁骨那儿还钉着钢板呢。每次酒喝多,就摸着那儿叹气。他说我们温州人,脑子里天生嵌着算盘珠子。要我说,”他吸溜一口面汤,“那玩意儿更像嵌了块防弹钢板!” 这话又心酸又提气。打不死的韧性,这不就是生意的本钱?
后来摊子稳了,货也多了。一天下午,跟保田在四季青市场后巷(小商贩游击圣地)清点新到的SUDU秋装。三轮车在路边,衣服按色系铺开,一溜排好。车把上吊着个自制的荧光小牌:“潮酷卫衣 69”、“新款外套 189”。晚风里,那牌子晃晃悠悠,绿字时隐时现。
保田拿着软尺量新到的棒球服,嘴里念念有词。他定价有“秘笈”——看针脚密度:“一厘米车十二针,才值这个数!少一针?降五块!” 针脚密实,才经得起折腾。我在边上处理打火机燎过的细小线头,瑶瑶姐教的手艺,衣服更精神。
一个穿洗得发白校服的女学生在我们摊前转了好几圈,手指不停摩挲一件做旧牛仔外套下摆那个SUDU小金属标。帆布书包带子都磨毛了。见她犹豫,我干脆利落,“刺啦”一下撕掉那件外套的正式价签!“同学喜欢这个?早鸟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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