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市三轮车蹬出潮牌路(4 / 5)
和一个煎饼摊死死夹在中间那道缝儿里。他的“展示架”又进化了,焊了三层透明亚克力板,整得跟商店橱窗似的。最上头摆着《教父》全集精装盒,撑场面;中间码着《霸王别姬》修复版,文艺招牌;最底下那见不得光的“精品”,照例盖着《新闻联播》盒子掩护着。他正拿《无间道》的碟片当砧板,用把小刀切卤煮大肠!刘建明那张脸在浑浊的酱汁里一点点糊掉。真有你的!
“愁啥脸?知道这啥地儿吗?”碟片哥头也没抬,捏起一块刚切好的肥肠就塞我嘴里,动作自然得跟自己兄弟似的,“左边ATM机‘哗哗’吐票子,右边煎饼炉‘当当’收钢镚儿,咱俩这正好卡这貔貅的嗓子眼儿!懂吧?只进不出!” 他话音还没掉地上,远处那能把人魂吓飞的警笛,“呜哇”一声就扎过来了!碟片哥脸色唰就变了,抬脚“哐当”就把最上面那层亚克力板给踹歪了!碟片盒子噼里啪啦往下掉。我俩也甭废话了,抄起自己的三轮车,玩命往旁边庆春电影大世界的后巷钻。
守后门的是个老头儿,老杨头,碟片哥的老叔。九十年代淘打口碟那阵儿,碟片哥替他扛过事儿挡过刀。老杨头老了,被安排在这电影院消防通道边的小屋养老。领导前脚走,后脚他就能摸出一张磨得锃亮的《甜蜜蜜》碟片当托盘,慢悠悠嗑瓜子。“小兔崽子轻点!后头那胶片库,以前可是藏龙卧虎的地儿!”他吐掉瓜子壳,指着头顶一道锈迹比我们爷爷年纪还大的大铁门,“现在?就你们这帮小崽子拿它当老鼠洞躲黄皮狗(对城管的戏称)!” 废物再利用算琢磨明白了!
那阵子,碟片哥的摊子贼火。他甚至挂了块自制的牌子——“庆春路电影修复局”,LED蓝光字还挺唬人。这家伙鬼点子一个接一个,不知从哪弄来一批医院报废的X光片。用小刀尺子裁成窄条,模仿胶片尺寸,然后把《活着》里经典的皮影戏画面,印到粗糙的亚麻面料上。嘿,别说,做出来的T恤、帆布包,又土又野,带点怪异的生命力。工商银行那个值班经理经常来“找”老电影,眼神老往摊位底下瞟。碟片哥心领神会,“变”出一些用“历史教学资料”盒子装好的“爱情动作片”递过去。“精准服务”玩明白了。
那年梅雨下得跟天漏了似的。锅炉房里蒸汽弥漫,碟片哥默默掏出他那掉了漆的一次性打火机。在蒸腾的白汽里,“咔哒”一声,蓝火苗蹿了出来。他把那火苗子,直接杵到了手腕上那个褪色的“义”字纹身上!火舌舔着皮肤,在高温蒸汽里扭曲跳舞。光影跳动的那一瞬间,像极了《英雄本色》里小马哥咬着火柴梗、用钞票点烟的镜头。灼痛让他嘴角抽搐着,火光映亮他半张脸,也点亮了他眼睛里那股豁出去的劲儿。“老菜帮子该倒啦,”他嘶嘶吸着气,声音发沉,“得换个活法儿了。线上搞正版,死也要试试看!” 那一刻,这个在规则边缘蹦跶了半辈子的老江湖,在用最疼的方式,和自己过去的某种身份“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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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每次开车经过新修的庆春路,两边是光溜溜的玻璃幕墙大楼,簇新的智能路灯跟白惨惨的日光灯管似的照着路面。我总忍不住往路边瞟,想在那些被车轮碾碎的污水泡沫里,找到点当年那些花花绿绿碟片反光留下的七彩痕迹。新开的网红书店窗玻璃上,印着巨大的《重庆森林》剧照马克杯在卖,王菲那双能穿透人心的眼睛,现在只剩下僵硬的彩色轮廓。魂儿没了。
上周去我新开在附近街角的SUDU小店瞅瞅,看见个小姑娘穿着件巨大无比的oversize连帽卫衣,瘦小的身子在里面晃荡。最扎眼的是她后背,整个喷绘着一个巨大的、银灰色的胶片齿轮图案。那齿轮磨损的边角…跟碟片哥当年用X光片磨出来的效果有点像?嘿,又好像有点不一样。
车子在回厂的高速上开着,后视镜里城市的轮廓模糊成流动的光斑。副驾上扔着淘宝店刚寄来的SUDU卫衣新样衣,摸着有点扎手。旁边躺着瑶瑶姐前年送的那把大号裁布剪,阳光照在刀刃上,折出一道小小的彩虹,像某种预示。音响里随机切歌,“啪”一下蹦出来周杰伦的老歌《三年二班》前奏——那清脆的乒乓球噼里啪啦声,密集得像雨点砸在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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