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夜市三轮车蹬出潮牌路(3 / 5)
等人稍走远点,我偷瞄了一眼,碟片哥半眯着的左眼里,精光四射!服了,这演技,奥斯卡欠他一座小金人!收摊后他总塞给我几张卖剩下的文艺片:“《蓝色大门》拿去泡妞,《阳光灿烂的日子》自己看,比你那些成功学鸡汤强一万倍!” 倍儿硬气。
有天他神叨叨地把我扯到一边,捣鼓着掀开车斗一个贼隐蔽的夹层。里面静静躺着一张老碟片,《甜蜜蜜》。最绝的是碟片边上,用白涂改液歪歪扭扭写着:“1997.6.30”。他那粗糙的手指头,一遍遍摩挲着碟片边缘一道小裂纹。远处高架桥上车灯的光穿过黏糊糊的雨雾射过来,在他眼睛里一跳一跳。那一刻,我好像看见黎明那辆破单车,载着张曼玉,晃晃悠悠穿梭在九龙的黑巷子里。这张碟片,腌着他青春尾巴上的江湖气和回不去的时光。
夜市那嗡嗡响的白炽灯,在闷热的夏夜里像个超大号苍蝇拍。我正帮林夕理她那批新到的动漫联名卫衣,碟片哥在旁边用张《重庆森林》的塑料封皮当扇子,呼啦呼啦扇。汗味儿、炒冰摊薄荷糖浆的甜腻气儿、还有钱票上的油墨味儿,搅合在一块。第8件后背印着草书“侠”字的SUDU黑T刚交出去,眼瞅着美院那个总穿破洞网袜的姑娘,闪电般把一张《堕落天使》里金城武的海报卷巴卷巴,塞进了热裤裤腰里!这是我们心照不宣的“合作”——她用几张涂鸦设计稿,换我店里那些有点儿小瑕疵的SUDU样品。各取所需,挺好使。
刚从四季青扒拉来的新料子T恤,在折叠桌上摊着,蔫头耷脑,像菜市场卖剩下的蔫茄子。倒是去年压在箱底、印着狰狞青铜饕餮兽面的重磅水洗牛仔夹克,被学校摇滚社那帮疯子抢得差点打起来!金属拉链哐当哐当的响声,吵得耳根子疼,猛地就让我想起我爸那串挂在破电动车钥匙上的备用钥匙。那几件挂在锈迹斑斑消防栓上拍照的SUDU卫衣,在背景里总拖出一道长长的、联华超市后巷似的影子——像我爸肚皮上那道手术后还没长利索的红口子,在照片里看起来粉扑扑的。像疤,也像个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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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摊回学校,车轮准在那同一个缺德的窨井盖上“咯噔”一下。水果哥老说这是修路师傅埋的坑。我听着那声“咯噔”,却像是CAD课上鼠标点歪了,提示线死活对不上的报警音!邪门了。说来也怪,那些在绘图软件里被我画得歪七扭八、比例失调的卫衣草稿(那会儿技术是真稀烂),到了夜市反而成了抢手货,实践这本大书,它不讲理论,它直接上手抽你嘴巴子,告诉你: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开摊”!规矩是死的,市场是活的,你以为的丑陋雏形,没准儿恰好挠着了时代的痒痒肉。市场口味刁钻得很,昨天是宝,明天变草;去年压箱底,今朝抢断货!找谁说理去?
手机屏“嗡”地一震,碟片哥名字后头跳出来一行字:“晚八点,城管换班点!” 信息压缩得跟弹药一样。我“噌”地弹起来,抄起车斗里剩的几件印着古地图的“国潮”风SUDU卫衣,跳上车就蹽。手指头缝里还残留着橡胶手套的消毒水味儿——刚陪家里老爷子从医院回来。
三轮刚拐到学校医务室那栋小破楼下边,一眼瞅见那个买走最后一件暗黑“三环”拉链夹克的哥们儿,他打着石膏的腿正悬着,石膏上喷满了特拽的涂鸦——嚯,那图案风格,分明是我刚换成淘宝店主图的新Logo!下手挺快!
锅炉房那粗管子还在“呜呜呜”吐着白汽,水珠从碟片哥那张《英雄本色》碟盒子上滴答下来。我刚从四季青瑶瑶姐那儿摸了点新料子,蹲在热烘烘的角落里看她的新设计图——裂开的竹简、残缺的武功秘籍图案。
没几天,锅炉房升级成了“地下改装俱乐部”。水果哥吭哧吭哧扛来一大坛年份成谜的紫红色杨梅酒。美院那几个爱玩的,踩着破木箱,提着喷漆罐对着巨大蒸汽管子开喷!愣是把《牯岭街少年杀人事件》里那憋屈的街头景象,搬到了锈迹斑斑的铁墙上!够糙,够带劲,也够胆儿大。
庆春路上那花花绿绿的霓虹招牌,被下雨天湿漉漉的水汽晕染得一片糊。碟片哥那辆“百宝箱”三轮又卡那儿了,命苦地被工商银行ATM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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