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关余(1 / 3)
1938年2月底,跨太平洋加密电话线路
宋子文的声音在电流杂音中依然保持着财政部长特有的冷静:“特纳先生,早前《洛杉矶时报》关于南京的深度报道…笔法精炼如外科手术,这想必是西部委员会情报网络的杰作?”
特纳在洛杉矶别墅里晃着威士忌杯,嗤笑一声:“宋部长,我向谁扔石头还需要向你递申请?至于你们蒋委员长…”他故意模仿委员长的宁波口音,“‘娘希匹,被动被动’…他坐在武汉行营里摆弄夫人送的瑞士表时,怎么不想想南京城里戴的是日本人的镣铐?”
“您误会了,”宋子文语气平稳如常,“我不是来辩论政治姿态的。我是听说《中立法案》修正案已在参议院通过,允许交战国现购自运。既然如此,挂着苏联旗的货轮…是否可以直接停靠汉口码头了?”
特纳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震得话筒发颤:“亲爱的宋!你的钨矿开采权抵押到1950年,宋夫人的飞机捐款变成了我的好莱坞制片厂,现在你打算用什么付账?用蒋夫人的貂皮大衣吗?”
“关余。”宋子文吐出两个字,电话那头瞬间寂静。
特纳的酒杯停在半空:“你说什么?”
“中国海关关税盈余。我们用东部沦陷区的关余作抵押。”宋子文的语调像在陈述财务报表。
“你他妈疯了!”特纳猛地砸下酒杯,琥珀色酒液溅上宋子文早前送他的苏州刺绣屏风,“上海海关现在插的是太阳旗!你是想让我特纳·史密斯的名字出现在日本陆军省的黑名单上,跟三井物产抢饭吃?!”
宋子文依然不疾不徐:“特纳先生,日本人是现实的。如果我们在法律文件上明确,将沦陷区关税盈余的收取权转让给美国西部矿业公司,他们不会为这点钱挑战美国资本。毕竟…”他意味深长地停顿,“横滨正金银行去年还在旧金山发行债券呢。”
特纳的怒气渐渐被一种荒诞的钦佩取代。他盯着屏风上精致的绣花——这曾是宋子文1935年访美时送的“小礼物”,当时他觉得宋子文只会玩些华而不实的把戏。现在他才明白,这套绣花针般精细的思维,能织出多么惊人的财政陷阱。
“宋…”特纳突然压低声音,“你这是在刀尖上跳探戈。就算日本人捏着鼻子认了,你们重庆那边呢?孔祥熙肯让你把国家关税押给我的赌桌?”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声:“所以需要特纳先生配合演场戏。西部矿业可以‘贷款’给国民政府用于赎回关税权,年息…就定12%吧。这样财政部账目上体现的是债务重组而非资产流失。”宋子文轻轻补刀,“当然,这笔贷款实际会变成军火采购款,直接转入修斯航空的账户。”
特纳忍不住吹了声口哨。他想起华尔街对宋子文的评价——“东方最危险的魔术师”。这家伙居然想用日本人口袋里的钱,买美国人的飞机,打日本人!这种循环套利游戏,连摩根最狡猾的会计师都设计不出来。
“让我想想…”特纳踱步到窗前,看着太平洋的浪花,“但如果日本人翻脸呢?”
“那就需要您那位好朋友…赫尔国务卿,适时发表关于‘国际贸易规则不可侵犯’的声明。”宋子文的声音带着笑意,“日本现在还需要美国的废钢和石油,不会为关税这点小事撕破脸。何况…”他压低声音,“我可以让戴笠的人‘提醒’日本特务机关,美国石油公司正在评估满洲的石油投资前景。”
特纳沉默良久,突然大笑:“宋!你应该来华尔街!你比我们所有吸血鬼加起来都狠!”他抓起钢笔,“方案我原则同意,但关余抵押要加上山东矿区开采权作备用担保。另外…”他露出狰狞的微笑,“告诉蒋委员长,下次《时代》周刊采访他时,最好多哭诉几句苏联对华援助太少…我需要刺激一下莫斯科那边的报价。”
“成交。”宋子文挂断电话,望向武汉阴沉的天空。他知道这步棋险如走钢丝,但当他翻开日军控制区的海关报表时,嘴角泛起冷笑——那些被占领的口岸,每月依然有大量日本商社在缴纳关税…而太阳旗下的金钱,终究没有国籍。
远在洛杉矶的特纳,则给修斯发了封密电:“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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