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夜蛇噬命(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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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阳城的夜,总带着几分潮湿的黏腻。李忠源离城的第四个晚上,风忽然紧了,卷着树梢的叶子打旋,月亮被厚重的云层压得只剩一点昏黄的光晕——正是江湖人常说的“风高月黑杀人夜”。

梆子声从街尾传来时,万山海家的护院犬正趴在门房外打盹。“咚——咚——”两响,更夫那拖着长腔的吆喝刺破寂静:“风急物燥,小心火灾——”声音刚过,东边巷子里的狗先吠了起来,接着是西边,很快,半个城的狗都跟着狂吠,像是在预警什么。

万府的两条大黄狗也被惊动了,支棱着耳朵站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它们是万老爷特意从军中退役的狼犬后代,平日里凶得很,连送菜的小贩都不敢靠近。可今天,它们的警觉没能持续太久——树影里忽然飞出两块油光锃亮的肉,“啪嗒”落在青砖地上,肉香混着某种奇异的甜腻味,顺风飘进狗鼻子里。

两条狗先是警惕地嗅了嗅,随即被那股香味勾得挪不开腿。它们你争我抢地叼起肉,三两口就吞了下去。肉里掺的“醉仙散”是黄总管托人从关外买来的,对犬类尤其管用,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两条狗就晃了晃脑袋,“扑通”倒在地上,舌头伸得老长,呼噜打得比人还响。

树影里的黑衣人等的就是这一刻。他像片被风吹动的落叶,悄无声息地滑到墙根下。这身夜行衣是用最细密的湖州乌绒做的,贴在身上连风都透不进,蒙脸的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亮得像淬了毒的匕首。

他先是侧耳听了听院内的动静,除了远处仆役房的鼾声,再无其他。随即深吸一口气,膝盖微屈,猛地一弹——这“旱地拔葱”的功夫练得极纯,八尺高的围墙在他眼里如同无物,身子腾空时还轻巧地转了个圈,避开墙头的碎瓷片,落地时只发出“噗”的一声轻响,像一片雪花落在地上。

院内的青砖地刚洒过水,带着潮气。黑衣人伏在地上,像只蓄势待发的豹子,眼睛飞快地扫过四周:东厢房是账房,西厢房住的是老管家,正屋旁边那间亮着窗纸的,就是万山海的卧房。他前两夜踩点时早就摸透了——万山海有个习惯,睡前要喝两盏花雕,喝完总爱坐在窗边看会儿书,约莫三更才睡。

此刻,正屋的窗户是暗的。黑衣人贴着墙根往前挪,脚下的厚底布靴踩在青苔上,一点声音都没有。路过花园时,几株夜来香的味道钻进鼻腔,他却连眼皮都没眨一下——黄总管交代过,万山海不能死在花园里,必须死在卧房的床上,死得像“暴病”。

到了卧房门外,他先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里面传来均匀的鼾声,不高,却很沉,带着酒后的浊气。黑衣人从腰间解下一个油布包,里面裹着三件东西:一节竹筒,一根细如发丝的铜丝,还有个巴掌大的小风灯。

他先取了竹筒,拔开塞子,从门缝里塞进去半寸。竹筒里的“迷魂烟”是用曼陀罗花和醉鱼草特制的,无色无味,却能让熟睡的人睡得更沉。他等了约莫两刻钟,估摸着烟味已经弥漫开,才取出铜丝,像穿针引线似的插进锁孔。只听“咔哒”一声轻响,门闩开了。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黑衣人闪身进去,反手把门掩到只剩一条缝。他点亮小风灯,昏黄的光线下,只见万山海趴在床上,侧脸埋在枕头里,嘴角还挂着一丝涎水,显然醉得厉害。

黑衣人举起风灯照了照,床上的人穿着月白中衣,露在外面的胳膊肌肉匀称,手指修长——这双手昨天还握着笔,在订婚礼单上写下“菲燕”二字。黑衣人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黄总管说了,就是这双手,再过几日就要牵李菲燕的手,断断留不得。

他走到床尾,轻轻掀开被子。万山海的脚露了出来,皮肤白净,脚趾蜷着,像个没长大的孩子。黑衣人从怀里掏出另一个竹筒,比刚才的略短,顶端有个小孔。他拔开盖子,里面立刻传来“嘶嘶”的轻响——一条碧绿的小蛇探出头来,鳞片在灯光下闪着诡异的光,正是岭南特有的“青竹镖”。

这蛇毒最是阴狠,咬过之后伤口只有针尖大小,毒发时却能让人心脏骤停,死状和中风无异。黑衣人捏着竹筒,把蛇头凑到万山海的脚底板。那蛇像是闻到了活物的气息,猛地一口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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