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雨润新丝与风携旧痕(2 / 2)
,他便用掌心捂着她的手焐了焐,两人的影子投在“归墟续篇”上,像两竿并立的竹。
午后的风带着雨斜斜撞进窗,织天坊的丝线在风里晃,像些会动的雨丝。楚明织的笋芽在雨网里长得更高了,竹节处的星砂闪着亮,像雨水聚在节上;阿依古丽的茜草线在竹林旁织了些蘑菇,红伞盖上点着白星砂,像撒了层碎盐;周明远用润梭织的雨痕在布面漫开,把梅枝、笋芽、竹林都连在一起,像整个春天都浸在雨里。
“阿禾的信上说,”兰珠翻着油纸包着的信纸,纸上的字被雨气洇得发蓝,“漠北的草原喝饱了雨,孩子们把‘归墟续篇’的拓片铺在草地上,说雨打在拓片上,布纹里的星砂会渗进土里,让草长得和锦上的新苗一样旺。”她把信纸往暖炉边一靠,想让潮气快点散,纸角卷起来,露出背面画的小牧民,正举着拓片接雨,雨水顺着布纹流进地里,像条细细的河。
楚明看到小河,突然抓起润梭往竹林旁织,用雨丝线织了条小溪,溪里的星砂随波晃,像雨珠在水里跳。“给新苗找个水源,”少年笑着说,“雨天的锦,该有会流的水。”
阿依古丽的茜草线跟着织过去,在溪边织了丛菖蒲,草叶的尖上沾着星砂,光痕让草像在摇,仿佛被溪水的流冲击着。“撒马尔罕的老织娘说,”少女的指尖在草叶上顿了顿,光痕让草像在点头,“雨里的万物都连着,线连着线,水连着水,就像我们连着远方的人。”
日头偏西时,雨渐渐小了,“归墟续篇”的新纹在暮色里泛着润。雨丝的网缠着梅枝的红,竹林的青映着溪的亮,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织的竹节在光里闪,像串会发光的玉。晚风带着雨后的清,吹得织天坊的丝线轻轻晃,梅香、艾香、竹香混在一起,让整幅锦都像浸在春酿里。
波斯少年要带着商队往回走了,蓑衣上的水还没干,驼峰上的油布包着“雨润新苗”的拓片,是用雨水拓的,纸页上的雨纹像真的在流。“告诉撒马尔罕的老织娘,”楚明往他手里塞了把带泥的竹笋,“这笋在布上长,也在土里长,雨停了就一样高。”
阿依古丽把那张雨养纹拓片放进油布包:“让她们摸摸,雨天的织机声,是雨在帮着纺线,线长了,路就长了。”
兰珠提着空陶瓮往回廊走,艾绒的香还沾在指尖。周明远扛着织机往工坊去,润梭里的余水在暮色里闪着碎光。小石头把青团分给檐下避雨的麻雀,书箧上的油纸被风吹得哗哗响,琉璃珠在雨后的水洼里滚出串响,像在数着新抽的竹节。
楚昭最后一个离开织天坊,转身时,暮色的光顺着“归墟续篇”的新纹漫开,雨丝的柔、竹影的挺、溪声的活在光里融成一团,像把漠北的草、中原的雨、西域的梅都织进了这块布。那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追出来,手里举着她织的竹林,影子在水洼里晃,像片真的竹,正跟着波斯少年的驼铃声,往雨霁天晴的远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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