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血诏离宫(4 / 4)
儿。那些仓皇退朝的朱紫重臣早已消失无踪,只留下满地狼藉的脚印和一片令人心悸的死寂。
就在三人即将踏上宽阔御道时,侧殿回廊的幽深阴影里,无声踱出两道身影。如同早已盘踞在此的毒蟒与怒虎,恰好封死了他们的前路。
左侧,楚王项灏。他脸上那层温润如玉的假面已彻底剥落,只剩下一种冰封般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翻涌的阴鸷寒意比帝都的朔风更刺骨钻心。他负手而立,亲王常服一丝褶皱也无,目光却如最精密的刻刀,缓缓地、一寸寸地刮过项易苍白却异常沉静的脸庞。
最终落在那刺目的紫檀锦盒上,嘴角牵起一丝极淡、近乎虚无的弧度:“蟒袍玉带,署理南疆。易儿,殿上陈词,字字如淬毒投枪,引动九霄雷霆。王叔……着实刮目相看。” 声音平稳无波,但刮目相看四字,却像浸透了冰水的丝线,无声地勒紧人心,裹挟着审视、忌惮与刻骨的寒意。
项易微微躬身,姿态是无可挑剔的晚辈礼数,声音因重伤而沙哑虚弱,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楚王叔言重了。侄儿不过泣血陈情,陈述南疆父老血泪,为父王鸣不白之冤,为国除通敌之奸。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侄儿唯谢陛下圣明烛照,予我南疆十万将士一线昭雪之机,予我父王一个迟来的公道。”
他将南疆将士、父王、公道几个词咬得清晰而沉重,如同钉子,将自己牢牢楔在大义与悲情的旗帜之下。
“公道?”右侧的魏王项烈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皂靴踏在光洁的玉阶上,发出沉闷如雷的回响。他庞大的身躯带来山岳般的压迫感,铁青的脸上,额角青筋如同濒死的蚯蚓疯狂搏动。他死死按着腰间那柄镶满璀璨宝石的亲王佩剑剑柄,指节捏得惨白欲裂,仿佛下一刻就要将精钢剑柄生生捏碎!
铜铃般的豹眼死死瞪着项易,里面燃烧着被当众撕破脸皮的狂暴怒意、被指控刺杀的惊惶,以及一种被楚王背后算计所点燃的、择人而噬的凶戾:“项易!黄口竖子!金殿之上,口喷毒涎,污血构陷!此乃动摇国本根基之罪!本王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揪出那幕后栽赃嫁祸的蛇蝎心肠!届时……”
他声音如同受伤的洪荒凶兽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定要你南疆项氏一门,知晓何为天威如狱,王法铡刀森然无情!” 赤裸的死亡威胁,如同实质的刀锋,扑面而来。
项易缓缓抬起眼,迎向那几乎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目光。少年的眸子,清澈平静得如同深秋的寒潭,没有半分少年应有的怯懦与慌乱,只有一种历经尸山血海、看透生死诡谲后的沉静与坚韧。
他直视着魏王喷火的双眼,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稳定,字字如冰珠砸落玉阶:“魏王叔父且息雷霆之怒。侄儿所言,句句有铁证为凭,绝非虚妄构陷。三司会审,陛下亲督,真相如何,自有煌煌天日昭彰,铁律国法公断。若叔父果真清白无垢,侄儿自当负荆请罪于魏王府前,项上人头,任君摘取,绝无半分怨怼!”
他话音陡然转冷,如同极北冰原骤然炸裂的万载玄冰,带着一种玉石俱焚、不死不休的决绝:“然,若证据确凿如山,证明叔父确与谋刺宗室、勾连外寇、动摇国本之滔天罪孽有染……侄儿虽年少位卑,亦当以项氏先祖百年忠烈之血起誓!纵使粉身碎骨,九族俱焚,此血仇——必报!南疆十万埋骨忠魂之怨——必偿!此志,天地共鉴,鬼神同听!”
这誓言,带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和尸山气息,那九族俱焚四字,更是透出一股惨烈到极致的同归于尽之意,瞬间让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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