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火鹰愁涧(4 / 4)
间透出的道玉神光已经收敛了大半,只余下温润内敛、如同生命呼吸般微微脉动的光晕。
玄稷挣扎着,用木杖死死抵住地面,才勉强没有倒下。他抹去嘴角那触目惊心的混沌色血迹,声音嘶哑低沉到了极点,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看透宿命的沉重与疲惫:“王爷…鹰愁涧大胜,固然可喜可贺,乃南疆之幸。然…小世子降世,紫霄盘空,言出法随,道陨天倾…此间牵扯的因果,已非人力可窥测,更非凡俗可承载。此子…身负惊世大秘,命格逆天,恐将引来…倾世之祸。南疆…乃至整个天下九州…都将因他而天翻地覆,永无宁日!” 他看向项易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恐惧、敬畏、忧虑交织,“九重封印…王爷,此事…刻不容缓…需早做万全打算…”
“九重封印?” 项崮笙浓眉紧锁如铁,他想起了爱妻云璃昏迷前那模糊却无比郑重的呓语。
“是。” 玄稷深吸一口气,仿佛这简单的动作都耗尽了残存的生机,“王妃临昏所言,字字珠玑,乃金玉良言,亦是无奈之举。世子命格之重,已至天地不容之境。唯有以无上秘法,设下九重绝世封印,层层封锁其本源气息,禁锢那…惊世真言之力。一则护佑世子稚嫩身躯,免遭天妒反噬或域外邪魔觊觎;二则…延缓其命格彻底觉醒,争取一线时间,以待其心性成长,足以驾驭那…足以毁天灭地、重定乾坤的恐怖伟力!” 他话语中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与宿命的沉重,仿佛在诉说一条布满荆棘、通往未知深渊的绝路。
项崮笙低头,凝视着怀中稚子安详却隐含神秘的睡颜。那小小的拳头,仿佛握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他又抬眼,望向鹰愁涧方向那渐渐平息的烽烟,望向那正在无数双染血的手下迅速垒砌、象征着铁血胜利的巨大狰狞京观。一边是血脉相连、刚刚降世的骨肉,一边是沉重如山、关乎亿万生灵的责任与那深不可测、危机四伏的未来。他脸上的柔情渐渐褪去,如同熔岩冷却,凝固成一种磐石般的、足以撑起天地的坚定和无畏的决绝。那是一种父亲与王者的双重意志!
“封印之事,再勿提起。” 项崮笙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如同大地深处的轰鸣,带着不容置疑、不容违逆的绝对意志,“无论他是福泽还是劫器,是诸天共主还是天罚之器,他都是我项崮笙的儿子,他叫项易,是南疆未来的王。” 他抱着儿子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为他隔绝整个世界的恶意与窥探。
“谁敢动他,谁敢窥探他,谁敢以所谓天命加害于他…” 项崮笙的目光如万载寒冰凝成的冷电,缓缓扫过玄稷,扫过在场每一个屏息凝神的人,更仿佛穿透了虚空,扫向那未知的、充满贪婪与恶意的远方,“本王…便用这镇南军的百万铁蹄,踏碎他的山河,用这手中染血的镇岳刀锋,斩断他的天命,告诉他——”
“什么才叫真正的…逆天改命,什么才叫真正的…人定胜天。”
“南疆的天,本王说了算,吾儿项易的命…由他自己走。”话音落,远方鹰愁涧口,第一颗染血狰狞、死不瞑目的黑水将领头颅,被带着无尽恨意与狂喜的镇南军士,重重垒上了京观之巅。
象征着镇南军铁血胜利、宣告着南疆不可侵犯的九幽血狼烟,那粗壮如天柱、将半边苍穹都染成刺目猩红的巨大烟柱,在晨光熹微中,带着惨烈的气息,笔直地、狂暴地刺向高天!仿佛在向这苍茫天地,向所有潜在的敌人,宣告着一个铁血王者的誓言,宣告着一个身负惊世之秘、注定搅动风云的婴儿,正式踏入了这血火交织的凡尘!南疆的风,裹挟着胜利的狂喜、京观的血腥与新生的沉重,呜咽着吹过王府的断壁残垣,也吹向了那更加波澜壮阔、杀机四伏的未来。那襁褓中紧握的小拳头里,先天道玉的光晕,在黎明的微光中,极其微弱地、却又无比顽强地…搏动了一下,仿佛一颗在混沌中悄然点亮的新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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