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神牛余生(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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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牛活下来的那个秋天,清溪村的草木仿佛都重新有了生机。

虽然旱情并未立即缓解——天空依旧万里无云,烈日依旧炙烤大地,但一种无形的变化在悄然发生。黑龙潭的水一日比一日清澈,到了第七天,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幽绿。陈敬之谨慎地取了些水样,用银针试毒,用活鱼测试,确认无毒后,才允许村民少量取用。

“蛟血已化,阴毒已散,”陈敬之对围观的村民解释,“但为稳妥起见,头一个月的水仍需煮沸半个时辰,加入明矾沉淀。”

能重新从潭中取水,对清溪村来说已是天大的恩赐。尽管每日限量,尽管手续繁琐,但至少不用再每天往返二十里山路去隐泉谷取水了。那些青壮汉子肩上的担子终于轻了些,脸上的愁容也淡了些。

黄牛的恢复,则更像一个奇迹。

郎中原本预言它至少要躺三个月,可实际上,半个月后它就能颤巍巍地站起来了。虽然右后腿落下了残疾——那是在与蛟缠斗时被蛟尾扫断的骨头,接得不够正,愈合后短了一寸,走起路来一瘸一拐。但它毕竟站起来了,能自己吃草,能慢慢走动。

刘老实高兴得像个孩子。他每天牵着牛——其实不用牵,牛会自己跟着他——到村后卧牛山脚下最丰茂的草坡。那里有一小片洼地,居然还保留着些许绿意,草叶肥嫩,是干旱以来难得的好草场。

“吃,多吃点,”刘老实坐在一旁,看着牛慢条斯理地啃草,“把身子养壮,把伤养好。”

黄牛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咕噜声,然后又低下头继续吃草。阳光洒在它身上,那些已经愈合的伤疤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金色,尤其是背上那道最深的爪痕,新生的皮肤纹理酷似龙鳞,排列整齐,在特定角度下会反射出金属般的光泽。

村里人路过时,都会驻足,恭敬地行礼。有叫“牛将军”的,有喊“神牛公”的,孩子们则直接叫“牛爷爷”。黄牛通常只是甩甩尾巴,算是回应,偶尔会用那双温润的褐色眼睛看看行礼的人,眼神平静,没有牲畜的懵懂,倒像是真的通晓人性。

但刘老实坚持不让牛再干活。

“它救了全村,往后就是养老了。”他对赵德贵说,“耕田拉车的事,我来。我家那几亩地,我一个人也种得过来。”

赵德贵却摇头:“刘老弟,你这话不对。牛是英雄,你也是英雄的父亲——咱们庄稼人,牛就是半个儿。从今往后,你家的地,全村帮着种。你就专心照顾牛,让它安安稳稳过完这辈子。”

这话不是客气。秋收时节——虽然因为干旱,收成只有往年的三成——但村民们自发组织起来,先帮刘老实家收完了那几亩薄田,才回头忙自家的。割稻、打谷、晾晒,十几个汉子忙活了一天,将刘老实家的谷仓填满了小半。

刘老实推辞不过,只能收下。他煮了一锅稀粥——米少水多,但在当下已是奢侈——请帮忙的乡亲们吃。大家围坐在院里,就着咸菜疙瘩,喝得呼噜作响。黄牛卧在牛棚里,静静地看着,偶尔甩甩尾巴赶苍蝇。

深秋时,发生了一件小事,却在村里传为美谈。

那天刘老实去后山砍柴——虽然村里说帮他干活,但他闲不住,还是坚持自己做一些轻活。黄牛原本在院里晒太阳,见他出门,竟也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跟了上去。

“你腿不好,别去了。”刘老实拍拍牛头。

牛不听,执意跟着。刘老实没办法,只好由它。

到了砍柴的地方,刘老实挥斧砍树,牛就在一旁安静地站着。等柴砍够了,刘老实用麻绳捆好,正要背上肩,牛却走过来,用头轻轻顶开他,然后低下头,用角勾住柴捆,试图自己驮起来。

“别!你伤还没好透!”刘老实急忙阻止。

但牛很固执。它试了几次,终于将柴捆挪到背上——其实不算驮,只是用角勾着,勉强不让柴捆掉下来。然后它迈开步子,一瘸一拐地往村里走。柴捆随着它的步伐摇晃,不时有细枝掉下来,但它走得很稳,很认真。

刘老实跟在后面,看着牛蹒跚的背影,眼眶又湿了。

这一幕被路过的村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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