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报应二十八(婢妾)(13 /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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扑簌簌落进窗内,其中一片恰落在韦氏瞪大的眼珠上。

韦安石被贬往蒲州那日,长安城飘起初雪。送行队伍经过西市,棺材铺里跑出个总角小儿,举着串糖葫芦追着马车喊:“爷爷!你头顶在落灰!”

众人抬头,只见韦安石官帽上积满雪沫,远远看去,竟像极了公堂上飘落的纸钱灰。

权势或能扭曲律法,却拗不过天道轮回;栽下荆棘的人,终要赤足走过余生。

13、花严

永昌元年的黄河水,浑得像掺了血。

王弘搂着宠姬花严坐在官船里,指尖划过她新染的丹蔻:“待到了雷州,某自有法子起复。”窗外桅杆上挂着的囚旗,被他用金线绣了朵罂粟。

花严望着江鸥没作声。她想起三日前离京时,那个披麻戴孝的妇人将血书掷向囚车:“王弘!我胜州二百冤魂看着你呢!”

胜州...花严打了个寒噤。那时王弘刚授了侍御史,揣着告密信直奔都督府。王安仁被大枷锁着脖颈还在怒骂:“构陷忠良,尔等不得好死!”她躲在廊柱后,看见王弘抡起横刀——血喷上青砖地,竟冒着嘶嘶热气。

“娘子饮茶。”船娘递来的粗陶碗里,茶叶打着旋。花严突然想起汾州驿馆的毛司马,那老叟临刑前正吃着面饼,王弘的刀锋掠过,头颅滚进汤碗里还在眨眼。

“郎君收手吧。”她突然抓住王弘袖口,“流放雷州尚可活命,若再伪造敕令...”

“贱人!”王弘揪住她发髻往船帮撞,“你也敢阻谋前程?”

绳索勒进手腕时,花严看见船娘在偷偷割绳。可王弘的鞭子已雨点般落下,她最后望见的,是桅杆上那朵金线罂粟浸了血,渐渐幻化成胜州城外的野花。

当夜江心升起浓雾,王弘的伪敕令在驿站被截获。御史胡元礼带兵追来时,官船正卡在礁石间打转。

“花严...可是花严?”王弘突然指着雾霭惊叫。众人望去,只见江面浮着件绛色罗裙,裙摆缠满水草,像极了她临死前的绞索。

刑场设在黄河滩涂。刽子手刀落时,围观百姓都看见——血溅起的刹那,沙地里突然开出大片红蓼花。风过处,花浪翻滚如无数绛色罗裙在起舞。

多年后船家过此河,仍会指点着某处江心说:月圆夜能听见女子哼小调,调子凄婉,却把惊涛都抚成平波。

当良心被野心吞噬,人性的深渊便再无底线;但因果的链条终将扣紧,哪怕微弱的善念,也会在至暗时刻发出回响。

14、晋阳人妾

晋阳城西有个皮货商,姓赵,单名一个全字。这人做生意精明,待人也算和气,唯独对家中一个小妾动辄打骂。那小妾名叫小荷,原是好人家的女儿,因父亲欠了赵全的债,被迫卖女抵债。

这年腊月,天寒地冻,赵全在外吃了酒回家,嫌屋里炭火不旺,便拿小荷出气。小荷不过辩白一句,竟被他抄起烧火棍没头没脑地打去。

“贱人!也敢顶嘴!”赵全醉眼朦胧,下手没个轻重。

小荷蜷缩在地,气息渐渐微弱,临断气前,她死死盯着赵全,一字一句道:“我…我无罪…你枉杀我…必来报仇…”

赵全酒醒大半,见出了人命,慌忙唤来心腹家人,连夜将尸首埋在后院菜园里。对外只说是小荷染了急病,送去庄上休养了。

日子一晃过了三年。这年秋天,赵全半夜惊醒,浑身冷汗淋漓。他跌跌撞撞跑到母亲房外,连声呼唤。

赵母披衣起身,开门见他面色惨白,忙问:“我儿这是怎么了?”

赵全颤声道:“适才梦见一只猛虎,将儿扑倒在地,撕咬啃噬,痛彻心扉…醒来仍觉心悸难安…”

赵母宽慰道:“人都说梦死反生,梦境都是反的。你定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不过你夜里还没喂牛,快去添些草料吧。”

赵全应了声,提着灯笼往牛棚走去。夜色浓重,秋风萧瑟,他心中犹自惴惴。

到了牛棚前,他隐约看见一个黑影在动,以为是牛挣脱了缰绳,便伸手去抓。谁知触手处毛皮斑驳,哪是耕牛,分明是一只吊睛白额猛虎!

那虎回头一声咆哮,眼中凶光毕露,猛地将他扑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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