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文斗（4 / 4）

老主持此等文会，汇集天下英才，切磋学问，砥砺心志，不正是以文载道、以道启智、以智利天下的明证吗？若只空谈心性，鄙薄格物，无异于舍本逐末，坐而论道，于国何益？于民何利？！”

一席话，引经据典（“仁者乐山”出自《论语》，“为天地立心”出自张载），又紧扣自身实践（水泥、黄河），将“格物”提升到与“心性”同等重要的地位，更阐明了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的关系。逻辑严密，气势磅礴，更饱含对家国苍生的深切关怀与务实精神！其锋芒所指，首击空谈心性、鄙薄实务的流弊！

暖阁内死寂一片，唯有温泉水汩汩流淌之声。谢迁捻须的手停在半空，眼中精光爆射，胸膛微微起伏。半晌，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喟然叹道：“善！大善！‘以道驭术，术可通天；以术证道，道始不虚’！‘知行合一’！陆解元此论，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切中时弊，深得我心！此论，当为今日文会之魁首！诸君以为如何？”

阁老一言，如同金科玉律！满堂举子，无论南北，无论先前立场如何，此刻皆被陆仁的论述所折服，纷纷起身，心悦诚服地拱手：“陆解元高论，学生佩服！”“格物心性，本为一体，解元公所言极是！”

谢瑜面无人色，身体晃了晃，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在谢迁那赞许的目光和满堂的称颂声中，他知道自己彻彻底底地败了，败得毫无悬念，败得颜面扫地。他艰难地抬起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面额更大的银票——五百两！手指颤抖着，如同托着千斤重担，最终，“啪”的一声，重重拍在桌案上那堆银票之上。五张银票，在琉璃灯下散发着冰冷而刺眼的光芒，合计整整九百两白银！这是江南学子骄矜头颅被斩落时，溅出的真金白银！

陆仁对着谢迁深深一揖，又对着满堂诸生团团一礼。他并未去看那堆耀眼的银票，只是对赵德柱微微颔首。赵德柱早己按捺不住，一个箭步上前，将五张银票一把抓起，塞进怀里，动作麻利无比，脸上笑开了花，对着面如死灰的谢瑜等人夸张地抱拳：“谢啦！谢江南诸位才子的‘慷慨解囊’！我替黄河边的娃娃们谢谢你们的笔墨钱！” 这话如同最后一记耳光，抽得谢瑜等人眼前发黑。

暖阁内觥筹交错，丝竹再起，气氛却己彻底不同。陆仁被众人簇拥在中心，敬酒者络绎不绝。谢迁更是离席，亲自走到他身边，执着他的手，殷切询问黄河工情、水泥应用、格物之道，言谈间尽是期许与看重。那“河南五魁星”的名号，伴随着陆仁力压群雄的诗才、石破天惊的论述以及那沉甸甸的九百两“战利品”，如同那“暗香己渡玉阑干”的诗句一般，响彻了整个漱玉园，也必将震动京华士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