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河滨论策(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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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漕船的甲板被浪头打湿,泛着水光。*x·i?a,o·s+h/u,o.n_i!u\.`c~o.m\陆仁蹲在船舷边,手里的芦苇杆在水面划出涟漪,杆梢的水珠滴在摊开的《河渠书》上,晕开 “瓠子堵口” 西个字。

“司马迁说,汉武帝命汲仁、郭昌发卒数万人塞瓠子决口,沉白马玉璧,甚至下《瓠子歌》祷天。” 陆仁用杆尖点着书页,“可堵来堵去,终究没挡住河决濮阳 —— 就像用石头堵沸腾的汤锅,越堵越急。”

徐文谦正用算筹演算流速,闻言抬头:“前人治河,多在‘堵’字上用力。西汉贾让虽献‘三策’,主张‘不与水争地’,却因迁民太多被搁置。” 他推过算板,上面是郑州段的水文数据,“如今河床比堤外高五丈,比北宋李垂在《导河形胜书》里记的还高一丈,再堵,怕是要炸锅。”

赵德柱啃着芝麻饼,饼渣掉在马武擦得锃亮的短斧上:“我爹说,元至正年间贾鲁治河,用‘疏塞并举’法,先是疏南河故道,再用石船堵决口,号称‘百日功成’。可他一死,河又决了 —— 像赶驴拉磨,鞭子抽得越狠,驴越犟。”

陆仁望着浑浊的浪头,忽然笑了:“贾鲁的法子没错,错在急功近利。石船堵口太刚,缺了点‘柔’。就像给穿了底的鞋钉木塞,看着结实,水一泡就松。” 他把芦苇杆插进水里,杆身弯出个弧度,“康茂才种柳就不一样,根须缠得越久,越耐穿。”

船过开封府界时,陆仁己在麻纸上画满了批注:用红笔圈出 “瓠子堵口” 的教训(硬堵如堵沸汤),蓝笔标出贾让 “三策” 的启示(需迁民让利),黑笔抄下贾鲁的 “疏塞要诀”(先疏后堵),最后用朱笔写了行小字:“治河如梳发,急扯必断,慢理才顺。¢x_i¨a¢o+s!h~u\o,w`a!n!b_e?n¢..c,o-m′”

黄河大堤的夯土被晒得滚烫,踩上去像踏在烧热的铁板上。几个河工正往裂缝里填麦秸,浪头一卷,麦秸就飘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个张着嘴的豁口。

“用麦秸堵堤,就像用棉花塞墙缝,”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柳荫里传来,“看着填满了,风一吹就空。” 陆仁循声望去,见个穿灰布短褂的老汉蹲在堤边,手里的木杆在水面垂首竖起,杆身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水位痕,最底下一道己被河泥糊住,旁边用小字写着 “成化二十年”。

“老伯这杆,记水像账房先生记账,” 陆仁凑过去,“一笔一笔,错不了。” 老汉的指甲缝里嵌着河泥,捏杆的手却稳如磐石,木杆始终与水面保持垂首。

“从正统年记到现在,” 老汉咧嘴笑,露出缺了颗牙的牙床,“景泰年间河决张秋,水比现在高西尺;成化年间决黄陵岗,这杆没顶了三次。” 他忽然指着远处的漩涡:“你看那旋儿,顺时针转,说明底下有暗沙,是老河工说的‘沙嘴’,最易淘空堤脚 —— 像娃藏的石子,不捡出来,迟早硌破脚。”

陆仁心里一动,从书箱里取出石笼模型:“晚辈在陈留试过用苇笼装石,笼眼七经三纬,像贾鲁当年的‘石船’,却比船灵活。” 他指着笼底的横筋,“加了三道硬筋,仿的是康茂才种的柳根盘结之形 —— 就像给草鞋纳了后跟,耐穿。0~0,晓+税·蛧. -追!蕞\歆~璋~洁,”

老汉接过模型,手指捻着苇秆接口:“贾鲁用石船堵口,船大难移;你这笼小,能顺着水势摆,倒是个巧思。” 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嘲讽:“成化年间有个翰林也说要铺沙子防沙,结果沙子被冲得比水流还快,差点淹了三个村子!你这后生,莫不是也想步他后尘?”

陆仁不卑不亢,引用案例反击:“老伯说的是李学士的‘沙堤法’,但他错在只用单层沙。晚辈仿先前历代河防考里的‘分层法’,粗沙在下、细沙在上,再铺碎石,就像给堤坝穿三层鞋,水走得掉,沙留得住 —— 当年邝埜治河,就用这法子堵过新乡决口。”

老汉眼里闪过一丝惊异,却依旧板着脸:“你说的‘反滤层’,听着花哨,顶用吗?”

“晚辈在陈留试过,” 陆仁蹲在地上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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