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村学考校(1 / 3)
王守拙先生眼皮微抬,目光先在那五斗金黄的粟米上停留片刻,又扫过那几个圆滚滚的鸡蛋,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几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精,武′暁?说!徃¨ -耕?欣¨醉\哙-这才把目光重新投向被推到前面的陆仁,上下打量着他那身过于宽大、颜色也过于扎眼的靛蓝袍子,眼神像在掂量一块刚出土、形状怪异的石头。
“你便是陆仁?”王先生慢悠悠地开口,声音拖长了调子,“我记得你大伯家的堂兄,陆明,也曾在此蒙学。”他捋了捋稀疏的山羊胡,话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或许是提醒,或许是警告。
陆义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腰弯得更低了些,嘴唇嗫嚅着不知该说什么。
陆仁依着路上张氏临时抱佛脚教的,像模像样地躬身作揖:“学生陆仁,拜见先生。”动作倒是标准,可惜那袍子实在太不合身,宽大的袖子随着他作揖的动作“呼啦”一下甩开,带着风,精准地扫到了旁边一个蒙童桌上半干的砚台边缘。
“哎哟!”那孩子惊呼一声,手忙脚乱地去扶,几滴浓黑的墨汁还是飞溅出来,不偏不倚,正落在陆仁新袍子宽大的袖口上,迅速洇开几朵刺眼的乌梅。
“噗嗤——” 学堂里不知是谁先忍不住笑出声,随即像点燃了炮仗,低低的笑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丫丫站在门口,看到哥哥新衣裳上沾了墨,小嘴一瘪,眼圈立刻就红了。
王先生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用戒尺“啪”地一声敲在桌面上:“肃静!” 笑声像被掐住了脖子,瞬间消失。他看着陆仁袖口那几点迅速扩大的墨迹,语气平淡却带着压力:“读书人,笔墨衣冠皆须爱惜。说说,可曾开蒙?识得几个字?”
陆仁心里咯噔一下。按照他“装乖宝宝”的人设,此刻应该懵懂摇头。但看着袖口那几点刺眼的墨迹,再看看案前父亲汗水换来的五斗米,他忽然觉得憋屈。,咸_鱼+墈.书,蛧. *毋`错*内*容/他抬起头,迎着王先生审视的目光,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既无辜又带着点初生牛犊的“憨首”:“回先生话,没、没正经开过蒙。就是……就是以前俺堂哥陆明在屋里念书,俺……俺趴在窗户外头偷偷听过几耳朵,跟着瞎比划过几个字……” 他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做贼心虚”的怯懦,完美演绎了一个偷学文化的农家娃。
“哦?偷学?”王先生似乎被这个答案挑起了点兴趣,又似乎觉得有点上不得台面。他随手从桌上拿起一本翻得卷了边的《三字经》,“‘人之初’后面是什么?”
这是最基础的入门题。陆仁眨巴着眼睛,张口就来:“人之初,性本善……”声音清脆,字正腔圆,半点磕巴没有,显露出极好的记忆力。他背得顺溜,但背到“性相近,习相远”时,脑子里属于工科教授的灵魂又开始蠢蠢欲动——这玩意儿不就是后天环境对个体发展的影响系数吗……
王先生微微点头,似乎还算满意他的记性:“嗯,尚可。那‘苟不教,性乃迁’何解?”
来了!经典释义题!陆仁心里的小算盘噼啪作响。他努力回想村里那些半吊子老学究是怎么摇头晃脑解释的,故意把调子拖得又慢又土,还带点结巴和“偷学”来的半吊子理解:“呃……就是……就是狗要是不好好教,它那个……呃,本性就、就歪了?得用鞭子抽,它就听话了?”他一边说,一边还比划了个抽鞭子的动作,那宽大的袖子又跟着一阵乱舞。
“噗——哈哈哈!”这下连前排几个绷着脸的大孩子都忍不住了,一个胖墩墩的男孩笑得首拍桌子,眼泪都快出来了,“狗!哈哈哈!他说狗要抽鞭子!陆明哥就是这么教你的?”
“一派胡言!”王先生的脸瞬间黑了,戒尺“啪”地一声重重拍在案上,震得笔架上的秃笔都跳了起来,“‘苟’者,乃是‘如果’之意!‘苟不教,性乃迁’,是说人如果不接受教化,其善良的本性就会改变!与狗何干?偷学几句,一知半解,歪解至此,孺子不可教也!”他气得山羊胡子一翘一翘,指着陆仁,“你那堂哥陆明,就是这般教你的?”
陆仁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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