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六葬礼（4 / 4）

家沟那里，电站改址河西屯并即将动工的消息传到张家沟时，带来的不是震撼，而是毁灭性的打击。

最初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压抑的抱怨和争吵在村里各个角落爆发。

“没了……电站真的没了，去了河西屯……”

“这补偿的钱就这么没了?还有往后的电……就这么……没了？”

更让张家沟人抬不起头的，是来自外村的嘲讽。

赶集时，别村的人见了他们，老远就故意高声说笑：

“哟，这不是张家沟的‘明白人’嘛！守着祖宗的黄土就能发电了吧？”

“人家跃进大队的河西屯可是捡着大便宜喽！有些人啊，就是把到嘴的肥肉往外扔，还当自己精明哩！”

就连走亲戚，也免不了被亲戚数落：

“你说你们队里的人是咋想的？这好事八辈子都碰不着一回，硬是让你们给作没了！”

这些风言风语像针一样扎回来，让当初沉默的年轻人越发无地自容，将怨气彻底对准了以张老栓为首的老辈：

“就为了几座老坟！把队里子孙的后路都断了！”

“人家河西屯咋就不怕惊动祖宗？就咱们张家沟的祖宗金贵？”

张老栓依旧嘴硬，关起门来对自家人低吼：

“没了张屠户，还吃带毛猪不成！电不来，咱就不过了？！”

但他颤抖的手和躲闪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他走在村里，能明显感觉到族人目光的变化：从过去的敬畏，变成了现在的埋怨和疏离。

生产队长张广田更是彻底陷入了绝望和自责，嘴里反复念叨：

“我是张家沟的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