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沙古拉篇-1-毒沼孤雏(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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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蟾星,一个连恒星光芒都难以彻底穿透其厚重、斑斓大气层的星球,静静地悬浮在阿瑞斯星域最为荒凉的边缘地带。这里的天空永续着一种昏黄与暗紫交织的色调,如同宇宙这块巨大画布上,一片陈旧且永不愈合的溃烂伤疤。大地并非坚实的岩土,而是无边无际、冒着粘稠气泡的沼泽。沼面泛着诡异的磷光,墨绿、幽蓝、暗红色的毒瘴如活物般袅袅升腾,相互纠缠,形成遮天蔽日的帷幕。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气味——腐殖质的腥臭、硫磺的呛辣、以及无数种难以名状的化学毒素混合而成的,一种足以让大多数碳基生命瞬间窒息的甜腻与辛辣交织的死亡气息。

就在这片生命的绝对禁区,在一处相对“稳定”的、由硬化毒苔藓堆积而成的“陆地”边缘,伴随着一阵微弱而奇异的黏腻蠕动声,一个新的生命降临了。他没有响亮的啼哭,只有喉咙里发出的、类似沼泽气泡破裂般的“咕噜”声。他,就是沙古拉。

初生的沙古拉,蜷缩在一团半凝固的、具有保护性的生物黏液之中。他的皮肤并非婴儿常见的粉嫩,而是呈现出一种不健康的、带着湿润光泽的黄绿色,仿佛某种剧毒苔藓的活体。遍布他幼小身躯的,并非柔滑的肌肤,而是密密麻麻、微微搏动着的圆形凸起。这些凸起大小不一,像是镶嵌在皮肉下的怪异卵石,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而坚韧的透明薄膜,隐约可见其内里蓄积的、色泽各异的粘稠液体。这是他种族特有的生物腺体,是与生俱来的、用于分泌、储存并中和万种毒素的器官,是他存在于此世的烙印,也是他未来命运的开端。

他的头部轮廓异于常类,多个圆形凸起不规则地分布其上,使得他的头颅看起来粗糙而怪异。眼部的黄色瞳孔在昏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像是两颗被遗弃在毒沼深处的、失去所有温度的劣质宝石,嵌在深色的、微微下陷的眼窝里,带着一种初生便已苍老的漠然。他的面部,覆盖着一层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灰黑色物质,这并非后天佩戴的面罩,而是他种族天生的一部分,是帮助他在非母星极端环境中过滤无害空气、更重要的是防止自身无意识散发的毒息伤及同族或其它“无害”生物的生理结构。此刻,这天然的面罩随着他微弱的呼吸,极轻微地起伏着,过滤着对他而言已然过于“清新”的空气。

“陆地”之下,是深不见底的毒沼。浑浊的、色彩斑斓的液体缓慢地翻涌着,偶尔有巨大的、带着坚硬甲壳和狰狞口器的沼生毒虫破开水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嘶鸣,旋即又被更大的掠食者拖入深渊,只留下一串迅速消失的恶臭气泡。这里没有温情,没有呵护,只有最原始、最残酷的生存竞争。

沙古拉的“摇篮”,便是这片危机四伏的毒沼。他没有父母在身边呵护——在他的种族中,幼体一旦具备基本的生存能力,便会被遗弃,独自面对自然的筛选。这是黑蟾星亘古不变的法则。他能依靠的,只有这具天生与毒共生的躯体,以及那尚未完全觉醒的本能。

饥饿感,如同沼泽底部最冰冷的暗流,很快席卷了他弱小的意识。他本能地伸出带着细小蹼状结构的手指,扒拉着身下硬化毒苔藓的边缘。一条仅有指节长短、通体碧绿、长着无数细脚的蠕虫,正沿着苔藓的缝隙爬行,试图寻找腐殖质。沙古拉的黄色瞳孔锁定了他。他没有像普通婴儿那样好奇地触摸,而是喉咙里再次发出低沉的“咕噜”声,皮肤上的一处微小凸起微微张开,渗出一滴几乎看不见的、无色透明的粘液。

那滴粘液精准地滴落在碧绿蠕虫的体表。瞬间,蠕虫剧烈地抽搐起来,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直,碧绿的颜色转为灰败,最后化为一小滩冒着微弱白气的粘稠物质。沙古拉伸出舌头——那是一条同样带着怪异色泽、前端分叉的舌头,小心翼翼地舔舐了那滩物质。一股带着强烈刺激性的、却又蕴含着他所需基本能量的感觉顺着喉咙滑下,暂时缓解了那噬骨的饥饿。

这便是他童年最早、也是最深刻的记忆——与毒物为伴,以毒物为食。这些在旁人看来触之即死的可怕生物,是他唯一的“交流”对象,也是他生存下去的基石。

日子,在黑蟾星几乎感觉不到流逝的、永恒不变的昏黄与恶臭中,缓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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