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针锈于堂,谁来磨?(1 /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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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百草盟的执事领了命,转身便去,背影里透着一股冰冷的决然。

很快,一场名为“言病立档”的铁律,如寒潮般席卷了百草盟治下的三十六村。

昔日为百姓诊脉疗伤的医堂,纷纷挂上了新的牌匾——“诉病房”。

村村寨寨的入口,都立起了规章石碑,上面用朱砂刻着刺眼的条文:凡求医者,必先入房。

入房者,必先录“病语”。

何为病语?

便是你为何而来,身有何苦,心有何怨,皆需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写在特制的“病语录”上,且要一式三份,反复抄录。

抄录完毕,还不能立刻见医者。

你的“病语录”要先交由“言审司”的执事审查。

他们会逐字逐句地审阅,一旦发现有“过激之言”,便会打上红叉,判为“心火过旺,言语带毒”,轻则罚抄《静心经》百遍,重则直接剥夺“听铃资格”。

所谓“听铃资格”,便是医者摇动铜铃,唤你入内诊治的权力。

一夜之间,医堂变了味。

曾经药香四溢、银针流转的地方,如今只剩下浓重的墨臭和纸张的霉味。

医者们被抽调去审阅堆积如山的“病语录”,那些救死扶伤的银针被整齐地封存在针匣中,无人问津,针尖上那一点救命的寒芒,渐渐被灰尘覆盖。

铜铃也挂在梁上,一动不动,蒙上了一层灰败的铜绿。

一个盲童跟着轮值的叔伯来到了盟里。

他的眼睛虽看不见,耳朵却比常人灵敏百倍。

他听见了“诉病房”里压抑的啜泣,听见了执事冷硬的斥责,也听见了笔尖在纸上划出的、充满绝望的沙沙声。

他循着声音,摸索到一间“诉病房”的窗下。

里面,一个妇人正跪在地上,一遍遍地抄写着《静心经》。

她的手腕已经红肿,声音嘶哑地哀求:“执事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求求您,让我家虎子见见医者吧,他高热三天了,再不退烧,孩子就没了啊!”

一名执事翻着一本“病语录”,冷冷地道:“你写‘官吏如狼,税如刮骨’,此等恶毒之言,已是心病入髓。罚你抄经百遍,是为你好,帮你清心降火。等你心静了,你儿子的病,或许自己就好了。”

妇人泣不成声,磕头如捣蒜。

盲童静静地站在窗外,小小的身子在风中微微颤抖。

他将手伸进怀里,抚摸着那个小小的针匣。

触手处,一片冰凉。

他仿佛能感觉到,里面的九枚银针,还未曾用来救人,便已在无声的等待中,悄然生出了一层细密的绿锈。

当夜,三更天。

议政堂侧阁,一处名为“言审司”的院落灯火通明。

这里是所有“病语录”的终点,也是《禁言榜》的起点。

司内几名执事正在连夜校对从各村收缴上来的“过激语录”,分门别类,准备刊印成册,昭告三十六村,以为警示。

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落在屋脊之上。

程高俯视着下方忙碌的众人,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

他没有选择强闯,只是缓缓蹲下身,一只手掌轻轻贴在了冰冷的瓦片上。

一股无形的波动自他掌心透出,穿过瓦片,渗入梁木,再沿着立柱一路向下,最终沉入大地。

片刻后,他引动地气,逆流而上,将一股燥热之气精准地导入了阁楼内堆放竹简的木架之中。

这股地气无形无相,却如炭火般炙烤着那些被判为“禁言”的竹简。

外面的人毫无察觉,只觉得屋内似乎有些闷热。

一个执事擦了擦汗,抱怨道:“今夜是怎么了,跟个蒸笼似的。”

突然,“滋啦”一声轻响,一捆堆在最上层的竹简,竟从内部冒出了一缕青烟。

紧接着,仿佛是约定好了一般,那七个装满了“禁言类”文书的巨大竹筐,同时从最底层开始,自内而外地燃烧起来!

“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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