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断臂藏锋,针影追踪(1 / 4)
晨雾如同一张浸透了水汽的生宣纸,将天地笼罩在一片迷蒙之中。
明心坛的余烬尚有几分温热,丝丝缕缕的白烟混入雾气,带着草木焚尽后的苦涩。
柳文谦的身影从雾中冲出,脚步急促,几乎是踉跄着闯入涪翁的营帐。
他呼吸不匀,脸上还带着清晨的露水,手中紧紧攥着一角残图,纸张被露水洇湿,显得格外脆弱。
“师父!”他将那幅炭笔草图呈上,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在昨夜那黑衣人伏击的草丛里发现的,想必是他退走时慌乱遗落。”
程高也凑了过来,目光锐利。
这正是不久前他们才从敌人手中夺回的“传承印共鸣图”的另一部分残角。
图上用炭笔勾勒出九枚虚印的大致方位,笔法急促而精准,显然绘制者对这阵图了如指掌。
更令人心惊的是,在九印环绕的中心,一个位置被朱砂重重圈出,旁边还标注着三个小字——气机交汇点。
程高面色一沉,声音压得极低:“师父,此人不仅武功诡异,还精通阵法。这图上标记的,正是九印合一时,传承印力量最核心的枢纽。他不是临时起意,是早有预谋,冲着毁掉传承印来的!”
涪翁接过残图,帐内昏暗的光线落在他苍老却依旧稳定的手上。
他没有看那朱砂圈出的印心,指尖反而轻轻抚过图上那些炭笔的痕迹,感受着绘图者下笔时的力道与走向。
帐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听得到柳文谦和程高紧张的呼吸声。
许久,涪翁的眸光骤然变冷,如寒潭深不见底。
“他不是来偷图,也不是来毁印的。”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穿透人心的寒意,“他是来报信的。”
“报信?”柳文谦和程高齐齐一怔,满脸不解。
“这图画得太刻意,遗落得也太巧合。”涪翁将残图放在桌上,指着那朱砂红圈,“这个所谓的‘气机交汇点’,是阵法中的一个死穴。若真有人以此为目标攻击,力量不但无法汇聚,反而会瞬间被九枚虚印反噬,引火烧身。这是一个陷阱,一个画给外行人看的陷阱。”
他顿了顿,第一,他们中有人懂阵法,但懂得不深,或者说,主事之人并不完全信任他。
第二,他想看看,我发现这个‘陷阱’之后,会有什么反应。
这是在试探我的深浅,也在试探我是否已经察觉到,他们的队伍里……有不谐之音。”
柳文谦和程高对视一眼,背心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这盘棋,远比他们想象的要复杂。
敌人内部,竟也藏着暗流。
涪翁没有给他们太多思索的时间。
他走出营帐,立于昨夜激战的明心坛前。
清晨的泥地尚且湿润,残留着淡淡的血腥与草木灰的味道。
他从怀中针囊里取出三枚寸许长的“归元银针”,针身在晨光下闪烁着清冷的光。
他回忆着昨夜九名弟子结阵时的站位,屈指一弹,三枚银针便“嗡”地一声,精准地钉入泥地,成品字形排开,隐隐构成一个微缩的“九宫引气阵”的一角。
涪翁随即闭上双眼,双指并拢,悬于三枚银针上方,并未触碰,却仿佛在为这片天地“诊脉”。
他的神识顺着针气弥散开来,感应着空气中因昨夜那场激斗而尚未完全消散的、属于那个黑衣人的驳杂气机。
风,无声地拂过。雾,悄然地流动。
一呼一吸之间,涪翁紧闭的双目霍然睁开,眼中精光一闪!
他闪电般出手,将第三枚银针插入东南方向的一处空位。
“嗡——”
银针入土,针尾竟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颤鸣,仿佛与天地间的某种气息产生了共鸣。
“风从艮位来。”涪翁的声音低沉而肯定,“这残留的气机里,带着一丝极淡的盐铁腥气。不是海盐的咸腥,是官盐在长途运输中,与铁器、官道尘土混合后的独特气味。”
他转过头,目光如电,射向柳文谦:“那人走的是江北运盐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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