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砺刃寒霜铭骨恨 守田薄雾虑阶危(2 / 2)
的玉米了……
那香甜的汁水,仿佛还带着闺女的气息,此刻却成了穿肠的毒药,烧得她五脏六腑生疼。
晌午,毒辣的日头炙烤着大地,蒸腾起带着土腥气的热浪,如同巨大的蒸笼笼罩着河西原野。
回到家,忠兰小心翼翼端来一碗刚熬好的玉米糊糊,浓稠得筷子都能立住,碗沿结着一圈焦黄的嘎巴,散发着诱人焦香。
虞玉兰却没动筷子,浑浊的目光死死盯着糊着旧报纸的土墙。
墙上,用烧焦的树枝歪歪扭扭记着账:某年某月,支前做军鞋,得工钱XX;某月某日,置地两亩,花大洋XX;某日,买那头瘸腿老骡子,又花了XX……每一笔,都是她勒紧裤腰带,从牙缝里抠、从血汗里榨出来的。
这些,就是大兰生前常说的“咱河西人的底气”,是闺女眼里能过上好日子的指望!
如今,这“底气”像冰冷的秤砣,沉甸甸地压在账本上,压在她心口。
底气仍在,可那个给予她底气与念想的鲜活人儿,却永远埋在了河东那片陌生冰冷的麦田边,如同被遗忘的种子!
“娘……”忠楜蹭到桌边,手指不安地绞着破旧衣角,嗫嚅着,“大嫂……大嫂她昨天来串门……说……”
他偷眼瞧着娘的脸色,后面的话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吐不出咽不下。
虞玉兰眼皮都没抬。她心里清楚儿子要说什么。
大房那个精明的儿媳妇,昨天借着送几棵蔫巴青菜的由头过来,那双滴溜溜的眼睛像锥子般,在墙角那半囤玉米和墙上账本上扫了好几个来回。
临走时,那女人倚着门框,装作随口说道:“二婶娘,听说没?南边柳树庄,有户人家,跟咱家地亩数差不多,牲口还没咱家这头骡子壮实呢,工作队一去,嘿,给定成了富农!你说这世道……”
话里话外的试探和隐隐的幸灾乐祸,像阴沟里吹来的风,裹着馊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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