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血沃黄土根未死 丝牵青魂梦犹生(2 / 2)
的活命粮。大兰姐出嫁前,总爱扒着那柳条编的囤沿,小手伸进去,哗啦哗啦地拨拉着那些饱满坚硬的玉米粒,小脸放着光:“娘,等我在河东站稳了脚跟,就把咱河西的金粒子(玉米)卖到他们那边的大粮行去!听说河东的秤头足,不吃秤!” 闺女指尖划过玉米粒那干燥、沙沙的声响,此刻在忠楜耳朵里,变成了无数根冰冷的钢针,一下下扎进他的皮肉,扎进他的骨头缝里,痛得他浑身发冷,牙齿都在打颤。
虞玉兰把自己反锁在那间低矮、散发着泥土和霉味的里屋,整整三天三夜。土坯炕上那条补丁摞补丁的粗麻褥子,被她的眼泪泡得湿冷滑腻,散发着一股咸腥的绝望气息,像块浸了血的抹布。
大姐虞玉梅隔着门板送来的玉米饼子,在灶台上渐渐冷硬,最后变得像河滩上的鹅卵石。她瞪着那饼子上一个清晰的小小豁口牙印——是大兰最后一次回门时啃的。
那天闺女捧着饼子,啃得腮帮子鼓鼓,还笑嘻嘻地说:“娘做的饼子就是瓷实,能当石头砸狗!” 如今这“石头”冷冷地躺在灶台上,却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着虞玉兰的眼睛,烫着她的心。
一股邪火猛地窜起,她抓起那冰冷的硬饼,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掼在地上!“砰”的一声闷响,黄澄澄的饼渣四散飞溅,有几颗碎屑崩到了墙角那只盛着新麦的陶瓮上。
瓮里饱满的麦粒似乎受了惊,发出一阵细微而密集的簌簌声,像是在无声地叹息,又像在替逝去的人呜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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