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宁定年间的市井阴影(6 / 7)
能再长一茬。就算每人只收一点,积少成多,聚沙成塔,终究是能收上来的。这些人,无依无靠,最多也就哭闹几声,翻不起大浪。明白吗?”
麦金德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如同被点醒了梦中人,连连点头,谄媚地说道:“王爷高见,王爷深谋远虑。下官愚钝,下官明白了。还是盯着老百姓收,稳妥,省心。下官一定遵照王爷的吩咐,把规矩立起来,把这税收得妥妥当当!”
李铭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低声叮嘱了几句关于账目要做得“漂亮”、不要留下把柄之类的话,这才在随从的护卫下翻身坐上仆人牵来的骏马,马鞭轻扬,一行人蹄声得得,扬长而去。
麦金德一直躬身站在衙门口,直到李铭马队的烟尘彻底消失在长街尽头,才慢慢直起腰,掸了掸官袍前襟和下摆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掌握生杀予夺大权的倨傲与冷漠神情,转身,迈着方步,不紧不慢地踱回了那扇如同巨兽之口的县衙大门之内。“哐当”一声,大门再次紧闭,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茶摊这边,七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初春午后的阳光,热度渐增,透过老槐树稀疏的叶片缝隙洒下,在他们身上、桌上投下明明暗暗、晃动不安的光斑。茶水早已凉透,瓜子花生也无人再动。那光与影的交错,非但驱不散心头的寒意,反而更添了几分世事无常的恍惚与冰冷。
“十户连坐……盯着老百姓收……”白诗悦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两个从戚睿涵那里听来的词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冰冷,仿佛每一个字都凝结着寒意,“这就是我们……我们刚刚帮助建立的大顺?这就是陛下亲政后,所谓的‘宁定’年间?”她的目光有些茫然,投向远处街道上为生计奔波、面容模糊的百姓,一种强烈的荒谬感和失落感攫住了她。
袁薇幽幽地叹了口气,那叹息沉重得仿佛承载了千钧重量。她的目光也追随着白诗悦,望向那些蝼蚁般的众生,眼神复杂难言:“李岩将军、宋献策军师他们……若在天有灵,看到他们当年为之奋斗、甚至不惜付出生命的江山社稷,在地方上,竟是这般模样,官府与藩王勾结,如此盘剥百姓,不知会作何感想。”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那是为理想蒙尘而感到的痛心。
董小倩轻轻摩挲着粗瓷茶杯冰凉的边缘,眼神复杂地看向戚睿涵,又缓缓扫过众人:“朝堂之上,我们合力诛杀了司马门那等权奸,扶保新君,看似拨云见日,扫清了最大的障碍。可如今看来……这地方上的积弊,盘根错节,犹如原上的野草,烧了一茬,春风一吹,又生一茬,甚至更加茂盛。王爷、县令……他们已然在这天高皇帝远之地,自成一体,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利益藩篱,将陛下的仁政、朝廷的德意,曲解、篡改至此。上行下效,其弊甚于虎。”
刁如苑的商业头脑和对社会经济的敏感,让她立刻意识到了更深层、也更危险的后果:“定远县并非南北通衢大邑,也非鱼米丰饶之乡,赋税尚且如此苛重,吏治如此不堪。若其他地方官吏亦有样学样,上行下效,将此视为生财之道,长此以往,商旅必将视为畏途,裹足不前;民生必然凋敝,百姓困苦。所谓的‘四海升平’、‘宁定盛世’,恐怕……不过是建立在流沙之上的空中楼阁,倾覆只在旦夕之间。”她的语气沉重,带着一种预见性的忧虑。
刘菲含蹙着精致的眉头,她更关注技术发展与社会治理之间的关系:“我们带来的杂交水稻种子,或许能让田地增产,让百姓勉强吃饱肚子;我们参与改进的新式火器,或许能御敌于国门之外,保一时平安。可若吏治如此腐败,基层如此糜烂,再好的技术,再强的武力,恐怕也难保国家长治久安。根基若是腐朽了,再如何粉饰太平,大厦将倾,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她的分析,冷静而犀利,直指问题的核心。
山木云子虽然对中原的官僚制度和赋税体系了解不深,但也听懂了大概。她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困惑,随即又化为一种了然,轻声用她那带着口音的汉语说道:“原来……强大的天朝,内部也有这样的蛀虫。看来,任何地方的阳光之下,都有照耀不到的阴影。权力与贪婪,似乎是跨越海域的共通之物。”她的感慨,带着一种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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