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宁定年间的市井阴影(3 /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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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密布,一股巨大的悲恸和绝望冲垮了他所有的隐忍,带着哭腔嘶喊道:“我的蛋,我的鸡蛋啊!你们……你们赔我的鸡蛋,这是我一家三天的嚼谷啊!”这声音凄惶、无助,像一根生了锈的粗针,猛地刺破了市集表面那层勉强维持的、虚假的繁华与平静,露出了底下血淋淋的现实。

那被称作“麦老爷”的定远县令麦金德,此时就站在不远处一个卖瓷器的摊位旁,负着双手,冷眼旁观着这一幕。他年约四十,面皮白净,保养得宜,留着两撇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细须,身穿一件半新不旧的青色官袍,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洞悉世情却又毫不在意的精明与倨傲。

见王老五不顾一切地叫嚷起来,他嘴角撇了撇,从喉咙里轻轻啐出一口唾沫,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蔑,清晰地传入周围离得近的人的耳中:“赔你的蛋?哼,我告诉你,王老五,在这里卖,就得交税。天经地义。砸了是你自己不长眼,怨不得旁人!”

这话语,如同一点灼热的火星,猝然溅入了早已蓄满愤怒灯油的锅中。周围压抑已久的百姓,胸中积郁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

一个头发已然花白、身形佝偻的老农,拄着一根磨得光滑的锄头柄,颤巍巍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伸出枯柴般的手指,直指着麦金德,因为激动,声音都在发抖:“麦县令,你……你还有没有王法了?茶、油、盐、布,这都加了多少种税了,这名目翻着花样地来,还让不让我们穷苦人活了!”

他旁边一个提着空菜篮子、面色愁苦的老妇人也忍不住接口道,声音带着哭音:“就是啊,青天大老爷们,别的地方都说了,朝廷有恩典,小户五十税一,凭什么到了我们定远,就要十税一?这比那些田连阡陌的大户人家的十五税一还高啊!这……这是什么道理?还讲不讲理了!”

一个推着独轮车、车上还放着半车瓦罐的中年商贩,显然也是感同身受,气得满脸通红,瓮声瓮气地吼道:“拉点货进城要交行车税,摆个摊要交占道税,卖点东西还要交交易税。你们这税那税,简直是不讲理,是敲骨吸髓。我们还做不做生意了,还活不活了!”

议论声、指责声、抱怨声越来越大,如同逐渐汇聚的溪流,最终形成一股愤怒的声浪。人群开始不安地躁动起来,原本只是围观的人群向前拥挤着,愤怒的情绪在灼热的阳光下积聚、发酵,空气中弥漫开一股危险的气息。

麦金德脸色骤然一沉,如同蒙上了一层寒霜。他厉声喝道,试图用官威压下这失控的场面:“反了,反了,你们都想造反吗?都想抗税是吗?”他环视着越聚越多、群情激愤的百姓,眼神阴鸷冰冷,如同毒蛇的信子,“王法?在这定远县,本官的话,就是王法!”

戚睿涵站在人群外围,胸中一股郁怒之气猛地窜起,直冲顶门。他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发出轻微的脆响,脚步一动,就要迈步上前。这欺压良善、鱼肉乡里的行径,与他记忆中那个世界的公平正义观念格格不入,更与他参与缔造这个“新朝”的初衷背道而驰。

然而,他身边的董小倩,却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在他身形将动未动之际,一只微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拉住了他的衣袖。董小倩久历江湖,深知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势力与官官相护的痼疾,她声音极低,却清晰地在戚睿涵耳边响起:

“元芝,稍安勿躁。”她用的是戚睿涵的表字,带着一丝提醒的意味,“此时情况不明,对方是地方官吏,我们身份特殊,贸然插手,恐非但救不了人,反而会引火烧身,将事情推向更不可收拾的境地。”她的目光冷静,如同深潭,映照着场中混乱的景象。

另一侧的白诗悦也微微侧身,靠近戚睿涵,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理性:“小倩姐说得在理。睿涵,我知道你心中不忿,我也一样。但眼下我们人生地不熟,这县令如此跋扈,背后未必无人。且看看形势如何发展,再谋后动不迟。”她虽心有不忍,看着那老农绝望的样子眼圈也有些发红,但她更明白,在此地暴露身份,绝非明智之举。

袁薇、刘菲含和刁如苑也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忧虑和谨慎。袁薇轻轻摇头,刘菲含则用眼神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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