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青袍血宴(2 / 7)
他声音平和,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分量,瞬间让那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火苗摇曳欲熄:“袁郡主此议,乍听之下,确是破局良策,然细思之,后患无穷,恐非社稷之福。”他环视众人,语气沉凝,“史鉴不远。西汉景帝时,吴楚七国之乱,打的便是‘请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结果如何?战火绵延,生灵涂炭,虽最终平定,然中央权威大损,国力亦受重创。更近者,东汉末年,大将军何进为诛宦官,不惜召凉州牧董卓率外兵入京,此举非但未能清除阉患,反而引狼入室,致使董卓专权,汉室倾颓,天下从此分崩离析,开启数百年乱世之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袁薇,带着一丝歉意,但更多的是坚定:“外兵一旦入京,其势便如洪水决堤,再难制约。届时,驱走一狼,引来数虎,朝局恐非我等所能掌控。司马门固然可恨,然其根基尚在宫内,权势依赖皇权。若因铲除他而引发藩镇动荡,甚至导致内战重开,国本动摇,黎民百姓再陷水火,则我等今日之谋,非但不是救国,反而是误国、祸国矣。此议,绝不可行。”
陈永华引经据典,剖析利害,话语如同冰冷的泉水,浇醒了众人刚刚升起的躁动。他所言切中肯綮,引外兵确是一柄锋利无比却极易反噬的双刃剑。驱虎吞狼,往往虎患更烈于狼。
坐在末座的郑渡,朱成功的幼弟,年轻的脸庞上早已布满了不耐与激愤。他血气方刚,眼见众人议论纷纷却束手无策,猛地站起身,衣袂带风,脸上因激动而泛起红潮:“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我们就只能在这里坐而论道,空自嗟叹,眼睁睁看着那老阉狗在朝中耀武扬威,残害忠良,而我等却无所作为吗?”他声音激昂,带着年轻人的锐气与冲动,“依我看,何必那么麻烦?古有荆轲刺秦,聂政刺侠累,皆是匹夫一怒,血溅五步。我们亦可效仿。找机会,选派死士,甚至……甚至由我亲自出手,趁那司马门不备,直接刺杀了这老阉奴。只要司马门一死,树倒猢狲散,其党羽必作鸟兽散,朝局自然廓清!”
“胡闹!”朱成功脸色骤变,厉声喝止,眼中既有对幼弟不懂事的愤怒,更有深深的担忧,“郑渡,你可知那司马门出入皆有高手层层护卫,其自身亦修习武艺,绝非庸手?更何况他身边那个秉笔太监段正华,武功深不可测,据传已臻化境,有万夫不当之勇。行刺之事,成功率百中无一,乃是下下之策。一旦失手,不仅你性命不保,更会打草惊蛇,引来司马门的疯狂报复,届时不止你一人殒命,更会连累整个郑家,乃至所有在座诸位,以及所有暗中反对司马门的力量,都将遭受灭顶之灾!此事,绝不可为,你想都不要再想!”朱成功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郑渡被兄长当众如此严厉训斥,脸色由红转青,又由青转红,胸口剧烈起伏,悻悻地坐回椅子上,嘴唇翕动,低声嘟囔着:“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总有人要去做……” 但声音渐低,终究不敢再大声反驳。
戚睿涵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叹。郑渡的勇气可嘉,但这绝非解决问题的正道。他环视众人,见气氛更加压抑,便清了清嗓子,沉声道:“侯爷与陈先生所虑,极为周全。引外兵风险太大,犹如饮鸩止渴;行刺更是下下之策,智者不为。司马门如今权势熏天,正处在得意忘形之时。古人云,‘骄兵必败’,‘多行不义必自毙’。他越是嚣张,破绽便越容易显露。我等当下之要务,并非贸然硬拼,而是隐忍待机,静观其变。”
他略微停顿,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道:“对内,我们或可尝试联络陛下身边那些尚存正气、未被司马门完全笼络的内侍、宫女,哪怕只是传递些许消息也好。同时,暗中结交那些对司马门所作所为心怀不满,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的朝臣,哪怕只是保持默契,关键时刻或能互为奥援。对外,则需更加谨慎地与宁国公、雍国公等致仕或在外的元勋们保持必要联络,互通声气,但绝不可轻言调兵入京之事,只需让他们知晓京中局势,心中有数,以备真正不时之需。眼下,最重要的便是稳住我们自己的阵脚,积蓄力量,隐藏锋芒,切不可自乱方寸,先露破绽予敌。等待,有时候比进攻更需要智慧和勇气。”
朱成功赞许地看了戚睿涵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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